粟田口太刀手中的枕頭掉在地上,在前一秒時,哪怕處于無邊的痛苦與失神中,他也下意識地伸手去接住摔過來的弟弟們。只是已頻臨破碎的身體受不住這樣的沖擊,便在碰到他們的一瞬,如同一塊脆弱的冰晶般、直接炸裂成星星點點的塵埃。
與暗墮時渾濁的顏色不同,此刻的太刀碎末,像是被凈化了一樣,散發出熒藍色的光澤,漂亮到讓人眼眶發酸的程度。
——一期一振終究是……碎了。
“一、一期哥!!!”五虎退掙扎著想要上前,卻被山姥切死死抱住,所以只能發出一陣陣猶如棄貓似的悲鳴。他的眼中快速涌出豆大的淚水,噼啪噼啪地掉在地上,砸出清脆的碎裂之音。
明明這聲音不算大,可像是倏爾爆發的山洪海嘯,霎時間就將整個屋子淹沒其中,散發出窒息又絕望的無助感。
粟田口的部屋,不,應該說粟田口們小心翼翼營造著的、維持著的那方小天地,隨著太刀兄長的碎裂,也一同潰散成一團散沙。
信濃反倒安靜下來,只是低頭凝視著自己的雙手,仿佛正在看著罪大惡極的敵人——就是它們,將一期哥給……!
鶴丸想不出安慰人的話,哪怕平日里再如何巧舌如簧,此刻也鈍得好似生銹一般,連嘴唇都無法打開。
沒什么會比無力感更折磨人,他也好,山姥切也好,短刀們也好,都飽嘗著這份苦澀的心情。而唯一可以算作是局外人的審神者,此刻又在想些什么呢?
會覺得自責,還是覺得無關緊要呢。
他忍不住將目光落在年輕人類的身上,像是想從對方身上揪出情緒一樣,仔仔細細地觀望著。
但與他猜測中的任何一種都不符,澪的眼睛睜得極圓,空茫地倒映著最后一點熒藍色的碎屑,而后伸出雙手,輕輕地將它攏在掌心,像是在給予對方最后的一點溫暖。
——他怎么會忘了呢,那孩子比誰都要溫柔和單純。
暗墮的太刀緩緩地嘆了口氣,好掩藏心底那點突如其來的松懈。但還沒等他從那種情緒中回過神,就看見那團瑩瑩藍光居然跳躍著飛向了人類的頸側。
它從新鮮的傷口處直接鉆了進去。
“嘶——”澪發出抽氣聲,下意識用手摸向頸部,可除了染上一點血液的黏膩外,并沒有抓到其他的東西。
但他又能明確的感知到,有什么在身體里游走,最終停留在心口的位置上,猶如呼吸般起伏著。
“這是……?!”藥研離得最近,自然能發現剛才的變故,況且那團藍光并未失去色澤,此刻正在審神者的心臟處閃爍著,從大開的浴衣領口里透出漂亮的光來。
——等等,怎么感覺是一期哥溶進去了?這種情況……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