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看幾頁,夕陽漸漸垂了下來,紅鳴馬突然躁動不安起來,慢吞吞的向前跑動。小江南疑惑著抬起頭,發現后面足有二三十黑衣鐵甲的騎兵,馬蹄急急,如踏雷霆,揚起的灰塵一層蓋過一層,夕陽的光暈撒在那層鐵甲上,像閻王爺的派上來的勾魂使者。
小江南何曾見過這等窮兇極惡的仗勢,甩開書,使勁搖晃著李先生,用盡渾身解數,就差小巴掌上臉了。
眼見先生并沒有醒來的趨勢,小江南就想驅趕馬車靠邊讓讓。
誰知兵馬驟至,領頭那位長的五大三粗,一道駭人的疤印從左眼延伸到嘴角,還噴著熱氣的馬背處別了一根七尺左右的狼牙棒,兇神惡煞的樣子不用想也是常在陰陽交界處打滾摸爬的主兒。
五大三粗看見這停在官道中央的還喘著氣的小劣馬,瞧見上面穿的破爛還在酣睡的酒鬼和捏著衣角仰著頭默不作聲的小江南,忽地皺了下眉頭,一狠心掄起狼牙棒就砸了下去。小江南嚇得一時間雙手抱頭閉上眼睛一副聽天由命的凄慘面相。
等了一會遲遲沒有等到勾魂奪命的黑白無常的小江南,反而聽到了李先生醉醺醺又慵懶的聲音,“生的五大三粗,卻只會欺負一個孩子。”
聽到聲音的小江南欣喜而又擔心地睜開眼來。只見李先生不知何時單手用劍匣抵住了狼牙棒。
說完李先生拿著劍匣的的左手一個旋轉,接著用力一拉,馬上的五大三粗哼了一聲,一個踉蹌險些從馬下摔了下來,不過狼牙棒卻是脫手而出。
隨后李先生左手提著那被小江南一直誤以為只是道具的破爛劍匣右手拎了還沒喝完的酒壇子搖搖晃晃地跳下了馬車。
二三十騎見將軍的武器被卸手,馬蹄長嘶,一頓整齊的抽刀聲,都是遼金騎兵常見的環柄刀。同西夏的涼刀不同,環柄刀柄短刀長,刀身彎曲,涼刀則是直背直刃,刀背較厚。
李先生見此,反而將劍匣抗在肩上,身形晃蕩地提起酒壇灌了口烈酒,笑道“怎么著,想一起來阿”
“喲,瞧不出來,這涼山涼水窩囊地還能出個硬氣人,不錯。”五大三粗刻意彎下身子,俯身說道。邊說邊揉了揉手腕,壓制住手下兵馬的肆動,而自身也知道有軍務在身并不想多加耽擱,又是一個手勢似乎是讓小江南他們先走。他也知道涼州境內草莽龍蛇般的江湖人士眾多,比起景州、陵州其他州縣,涼州百戰地,善茬不多。雖然先前一路行來,一副擋我者死般的砍瓜切菜,就算再兇惡的響馬盜見到二三十飲血的狼騎也得掂量掂量吧。尤其是這般說話的,要么是嫌命太長了,要么就真是有所依仗。風塵仆仆這么久,臨近任務交接點,也是想著少一茬算一茬,擺出了少有的退避三舍般的姿態。
只是可惜,他算錯了人,世間人千萬,敬酒不吃的人多了去了,顯然面前這位也是其中之一。扛著劍匣的李先生在他話語未落的時候臉色微變,絲毫沒有得理饒人的想法,不退反進,再灌上一口烈酒,坦言笑道;“將軍如此欺涼,卻又給在下條生路,鄙人甚是不解,手中劍亦是疑惑,望將軍釋然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