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死里逃生的大當家借著月光極目望去,才發現沙丘上有一名握著劍的清瘦人影騎著馬,等其走近看清是位極為年輕的男子,手上握的竟然是街里方士抓鬼用的桃木劍,希望一泄,雙眼低垂,聽天由命吧。
流寇頭領瞧著沒應聲,對周邊的兩個心腹使了個眼色。他倆雖說不樂意做先鋒卻也是無可奈何提刀上前。兩人極默契地對視一眼,一前一后揚塵奔去。
刀劍碰撞,桃木劍卻不曾如同想象般折斷。年輕男子借力側身粘刀下滑,連刀帶臂一同劈下,還未等那人喊痛,順勢一劍穿喉。
在黃龍潭瀑布斬了一冬的水幕,腳法自然扎實,并不停歇,木劍旋轉,如同劈開水幕一般熟稔,將第二名沖鋒小卒從馬上攔腰斬下。
一鼓作氣,徑直間單騎沖殺。
大當家瞧著原本像個儒生的清瘦年輕人,殺起人來,氣質一變,更像個嗜血的殺手,招式都是極為簡單常見的平砍刺殺。但極為有用,才半柱香的功夫,一眾流寇死的干干凈凈,少有完整的尸體。
幸免于死的大當家眼見自己似乎偷得性命,再看見面前沖殺一陣,不僅身負幾分輕傷,而且因為力竭扶著馬鬃輕喘吐納的聲息,眼眸低轉,晦暗色一閃而過,遲疑一會后提了壇酒換著副良善面容向前。“小兄弟,傷了得用烈酒擦擦。小心潰爛。”說完還好心揚了揚手上的酒壇,故意在半身距離的地方停下。
徐江南聽過太多救人一命,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的戲子劇畫,雖說這是個看起來憨厚的男人,以身相許不成,心想應該做不出以怨報德的喪病舉動,便不疑有他。嗯了一聲,便側身露出腰間傷口處。
游歷中原九千里的徐江南,在先生背后見慣了大江南北的世故圓滑,只是同亡命惡徒打的交道極少,哪里明了這大當家的作意,江湖不僅僅是世故阿,還有兇險。
一聲悶哼,腰間匕首入體,刺痛間,徐江南想也不想,反手一劍,頭顱墜地。
大當家其實也算是孤注一擲吧,怕這位清瘦年輕人也是打自己貨的主意,不然三更半夜孤身一人入戈壁沒了貨,哪怕回去自己地位不保先不說,富貴日子肯定沒了,心一狠,才有此策。
咬牙處理好傷口的徐江南,滿頭大汗,望了眼這滿是尸體的戈壁,留下一張榜單,翻身上馬。
像這種身埋黃沙的尸體莫說多上十幾具,幾百具,幾千具,過上一年,也是石沉大海,渺無音信。
早在夜幕時分,徐江南就盯上了這伙流寇,只是他們分開幾小伙,分頭蹲守,不愿意打草驚蛇,留下漏網之魚。
還記得當時其中有個小寇隨口說道,你小子也嘗過城里姑娘的滋味
若不是那個死瘸子,城北那娘們不得死去活來幾回了
余下的,徐江南便記不住了,一路高歌從老許那里聽來的曲調回城。
斗轉參橫,提著酒的魏老俠客突如其來的出現,望了望徐江南離開的方向,抹了抹眼眶,莫名奇妙輕聲低語道“戈壁的風真是有點大哩,也不知這娃娃哪里學來的腔調,能下酒三千場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