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短時日內,飽飲鮮血的桃木劍呈現出詭異的血紅色,徐江南怕招人耳目,便用抹布包裹起來。
再提到陸辰,也是可憐,徐江南本身并不是刻意尋他麻煩。只是當初十里亭初見,要說好感肯定沒有,再后來春煙坊替陳煙雨撕了名剌,這事也悄悄放在心上,也打聽過陸府是江南道那邊的小廟小佛,有個朝堂上能拿朝笏說上幾句恭迎圣上的馬屁說辭的老祖宗,是個閑官。靠山不錯,兢兢業業做了五年黃門士子,一朝登天的大學士。
今日相遇提劍殺人算不算行俠仗義不知道,但是如果不出手,肯定心不安生。以前老許常說沙場上砍人喝酒才痛快,徐江南嗤之以鼻,至少是對喝酒嗤之以鼻。魏老俠客黃龍潭驚艷一劍之后也對徐江南說,這世上好人那么少,死了就沒了,壞人那么多,多死幾個不礙事,日后你行走江湖,能救幾個算幾個,也算作還這一劍的恩情,如何
當消息傳到雁北城陸府的時候,一白發老者雷霆震怒。他便是陸府客卿,岳晉南。三十年前受到陸府老祖宗陸慕疆的恩惠,便投身旗下,會點江湖防生手段,卻對廟堂敏感,眼光毒辣。便也是他勸說陸慕域委身三年,做了那黃門士子的門徒。
果不其然,三年之后,黃門士子納蘭天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江南道的心腹陸氏更是一飛沖天,晉升朝中新貴。而岳晉南更是因此受到重用。雖說如今掌握半個天下權勢的陳錚似乎有意打壓納蘭天下,賞了納蘭天下太子少師的名銜,誰都知道西夏太子可是沒有半點影子,陳錚的子嗣似乎除了剛回宮的那個俏閨女,沒了,那這太子少師摻水摻得都快淡出個鳥來了吧。
再接著陳錚又隨意找了個理由將原本吏部侍郎的陸慕域調任到太仆寺卿的位置上,看似是個永無出頭之日的閑差事。廟堂出身不同的同僚也是樂見其成,都私底下笑著說要有人移山咯。只是眼見納蘭天下對此無動于衷,似乎已經將陸氏作為棄子。門下桃李也是勸說無故陸續轉投門楣。陸府唯有老祖宗陸慕域和岳晉南不為所動。都說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這大樹粗壯著呢,半百年歲可散不了。
而岳晉南備受重用之后身份跟著陸府也是水漲船高,尤其是陸慕域將最心愛的重孫陸辰交放到他院子生活之后,自幼孤寡人士的岳晉南更是死心塌地跟著陸氏一條道走到底了。他也知道陸辰這小子風流成性,有些時候也會混賬一點,可但凡有點權勢的世家子,誰沒有點跋扈舉動
這番雁北之行,本身為了穩健,他還是親自出馬,畢竟這關系到陸府未來的走勢,不可不慎重,前些日子花了大把金銀這才將殺寇的功勞給搶到陸辰頭上。而為了坐穩這份功勞,他更是讓陸辰出門騎馬,帶點俠客作風,再由門下仆役偽裝成路人,大肆宣傳一番,由此大事可定。
可誰能料想,這一番布陣心血被徐江南一劍給付之東流了,陸府苑內一片狼藉,岳晉南的惱怒可想而知,等仆役悄聲在耳邊說完消息,冷笑一聲。
“來人,隨老夫上桃花觀”
而對這一切都不知情的徐江南,正坐在桃花觀后山當初敲鐘的地方,看著桃木劍上的古怪紋路,嘖嘖稱奇。他反正是想,老道士不在了,李先生似乎也不在了,陳煙雨入了宮,魏老俠客也走了,反正自己遲早要去江南道的,不懊悔。
想好這些,徐江南便用布條裹好桃木劍。正好聽到桃花觀喊聲沖天,下去一看,才發現大批持劍帶刀的惡奴,足有二三十人之多,為首的是位白發老魁,握著一柄長槍,槍尖紅纓隨風而動。
只聽握著長槍的岳晉南微笑說道“道長,老夫也不是個不通情達理的人,只要你將殺我孫兒的兇手交出來。老夫自當下山,還給貴觀一筆香火錢。”
只見呂清呂道士一臉無奈,苦著臉說道“大老爺,小道真不知道殺人兇手是誰啊又如何交付給你啊。”
本身就是強起歡笑的岳晉南轉眼變了臉色,兇狠吩咐道“不識抬舉的東西。來人,給我搜,仔仔細細的搜。”
徐江南聞言也不再躲藏,這個災禍桃花觀可接不起,大方從竹林陰影處走了出來。
白發老魁岳晉南瞥見旁處迎面而來的徐江南,早就從下人那打聽過殺人兇手的相貌,見狀獰笑一聲“小子,等老夫砍了你的手腳,看你還如何行兇。”說話間,槍身橫握,徑直朝徐江南奔殺而來。
一眾刁奴看向徐江南的可憐眼神恍如看一具尸體。
從頭到尾,徐江南一言不發,等白發老魁只有十步之遠的時候,這才猛然前沖,桃木劍入手,極為干凈利落的一劍,竹葉席卷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