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一切無恙,徐江南便下樓,俏掌柜不見蹤影,開始提書箱的消瘦小二卻在柜臺邊上。徐江南朝小二要了壺茶,想就著自己的干糧吃了。
可誰知小二裝作沒聽見,反而轉身去了內堂。
徐江南倒也是見到小二先前敢怒不敢言的面容神色,不生氣,反而覺得可憐。守著個貌美的掌柜,卻得不到零星半點的假以辭色。笑著搖了搖頭,自行去柜臺拎了壺茶水過來。
轉身之際,瞧見店外一老一小渾身破爛的乞兒,蜷縮在店鋪對門的大樹下,衣衫襤褸,老的佝僂身子,大腿用破布緊緊包著,外面還用藤蔓圍了一圈,動下身子原本就是溝壑滿臉的面頰上泛出苦澀。
小的也是蓬頭垢面,骨瘦如柴。
徐江南本身想折身上樓,卻又想起什么,鬼使神差的拎著茶水走了過去。
一身只見瘦骨的小乞兒瞧見衣裝干凈的公子過來,還以為是自己打擾到公子的興致,咬著嘴唇想攙扶著這位本身與之無親無故又受了傷的老乞丐兒離去。
說起老乞兒也是可憐。半旬之前的晌午時分,躺在路旁酣睡,一伙趕路的江湖人士見太陽正烈便躲在陰涼處歇息,閑來無事便擲起色子起來,還未幾個回合,其中一人便輸的分無分文。
見到對面躺在地上酣睡正香的老乞丐,氣不打一處來,提刀過去,滿臉厲色斬下,還怨怒道老不死的,叫你壞爺爺的財運。
其余眾人見狀也只是指點嬉笑。得虧老乞兒吃痛之下,跑得快,這才保全性命。只是天氣炎熱,又無妥善處理,傷口潰爛發臭,不得以才用破布包裹,用藤蔓扎緊。小乞兒本遠遠尾隨看能不能撿一點殘羹冷炙,路見不平之后,沒做螳臂當車拔刀相助的仗義事。只是后來的吃食便時不時分給老乞丐一些,不像不相熟的,更像是相依為命的爺孫二人。
徐江南看到小乞兒畏畏縮縮的眼神,笑著做了個別擔心的手勢,在還有幾步遠的時候將茶水和干糧放下,轉身離開。
至始至終徐江南都沒有說話,怕這一老一少如同驚鳥。
小乞兒愣了一會,回過神來時對著干糧咽著口水,烏黑雙手在身上擦了擦,別過臉,悄然伸手過去,眼見公子哥沒有回來的跡象。驚喜之下提著干糧與茶水返身到老乞丐面前,狼吞虎咽起來。
老乞丐倒是目生感激,口里自言自語,朝著客棧磕了好幾個響頭這才哽咽著吃起干糧。
徐江南倚在客棧陰暗處,等到老小乞丐吃完干糧,這才現身走了過去,剛想拎回茶壺,老乞丐輕聲道“公子。”
徐江南疑惑嗯了一聲。
老乞丐似乎有些杯弓蛇影,生怕被誤以為貪心,神色緊張連忙膽怯說道“公子,這這家店不安生,公子還是早走得好。”
徐江南揉了揉旁邊小氣丐的頭,也不嫌棄他們身上的味道,便在旁邊坐了下來。
小乞丐剛吃了人干糧,對徐江南也是好感倍生,只是咧嘴笑笑。
老乞丐見面前的徐江南有些興致,便將瘸腿往旁邊挪了挪,嘆了口氣。“不瞞公子,小人十多年前一直做著梁上君子的行當,這個姑娘便是那時過來的,當時一起過的還有她夫君,是個書生。”
到這里的時候老乞丐面露鄙夷神色,隨后看到書生裝扮的徐江南,又尷尬一笑,繼續說道“當夜我躲在客棧橫梁上,這對夫妻便是夜間遇見的賊人,那書生癱跪在地上求爺爺告奶奶嚎啕半天,女的站在一邊也驚恐,抵著柜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