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覺得事已至此,又或許是覺得天命所致。最為可笑的是,他全家是被一伙賊人給殺了個干干凈凈,他又被另一伙山盜所救。隔了半旬之后,一天夜里,他拉過丁洪,給他支了一招,丁洪聽得茅塞頓開,眉開眼笑覺得戲里說的還是沒錯,讀書人就是他娘的主意多。當天夜里,三四箱財物入了清月鎮官吏手里。
半個月后,清月山的那伙賊人便被官府剿滅,他冷眼旁觀,在砍下清月寨當家首級來替自家手足報仇的時候。見到原本的清月寨當家牙齒都咬碎了,滿嘴血液咒罵道“丁洪,你竟然勾結官府,你他娘的不得好死。”
估摸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同姓吳的讀書人呆久了,他也醞釀出了點城府,雖然惱怒,也不是不動聲色。
吳白袍倒是見狀離開,而這次周涌的手下幾近面露恭敬神色的自覺讓出道路,原本私底下嘲諷過的更是低下頭顱,生怕被這讀書人看見。這讀書人心狠啊,他們這群只知道在娘們和百姓身上作威作福的,被這清月寨都快緊逼到了死胡同,這讀書人不聲不張的將人家寨子給連鍋端了。
像那清月寨當家的狠辣言語到不在意,做他們這行的,誰能有個善終的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他日有憂他日愁的。
只是此后,丁洪對這吳書生更為信任,事無大小都喜歡到他這里來取經一番,像個朝奉的信徒一般,總想得到點一針見血的啟發,畢竟寨子大了,兄弟多了,怎么著野心也大了起來,原本生死一線的時候也沒摸過女人,膽子大的便溜進風月場所,膽子小的隨意找了個隱蔽場所,草草了事。現如今這樣在官府眼皮子底下偏安一隅,總覺得頭上始終有把刀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落了下來,活的不痛快。
這次依然。
吳書生閉上眼,手上折扇極有規律的敲打手心,悄然搖搖頭。
丁洪見狀起身,帶著義憤填膺的面色將劉余扶起,拍了拍他的肩。“劉兄弟,你先下去,這個仇老丁給你記著,我倒看看哪個大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我清月寨的人。”
劉余神情不定朝吳書生作了揖,唉了一聲,躬身下去。
等到劉余離開,丁洪轉身,山上如今這樣的鼎盛局面幾乎是面前男子一人之功,方圓百里一副家獨大的繁盛氣象,周邊山頭愿意做兄弟的基本都過來歃血為盟,拜了拜大堂外的杏黃旗,一起喝酒吃肉。不愿意的,比如林依蓮那伙人,也沒想著趕盡殺絕,只是聽從這書生意見趕到別處,倒不是心慈手軟,大發慈悲。而是想用這些人牽制官府的眼線,狡兔三窟,哪怕眼下和睦相處,刀頭舔血的人總歸不會把后背讓人。
丁洪姿態低下,笑著問道“吳先生”
吳白袍聞言,睜開眼。山下客棧的掌柜竹青芷他自然知道,當年便是被擄上山與丁洪有過幾個月的露水姻緣,倒是后來丁洪有了新歡之后,他便安排她做了山下掌柜,通風報信,時不時還能撿些野味。
他將折扇收回腰間,頓了頓說道“當家的認為劉余說的有幾分真假”
丁洪疑惑問道“感情他還敢說謊”
吳白袍笑著搖頭。“那倒不是,那個書生是真,竹掌柜也是真,只不過他說的奮戰百招死里逃生是假。倘若真的激戰百招逃走,兩人武功自然不分上下,再加上那兩位,那書生怎么也下黃泉了。”
丁洪思索一下,不解問道“先生的意思是”
吳白袍平靜說道“聽說過些月份衛家老祖宗古稀大壽。”
丁洪點點頭,回應道“眾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