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澈在外幾載未歸,對這個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妹子也是想念,想著當初在衛城的時候,兩個人,口碑卻是背道而馳,一個溫文爾雅,一個卻是驕橫恣意,而他這個妹子就算在他面前也沒少放肆過,以前只是覺得無妨,等走了趟江湖,見慣了生離死別,尤其是涼州邊境,一個大好活人動不動就喘不了氣之后,這才多少覺得衛月的真摯有些彌足珍貴。
至于前些日子在這里耍的那場威風,大致也是這些年的有感而發,門閥小幫的舞槍弄棒他也見識過,和徐江南在江南道分開之后,為了口吃的,廝混過一個江湖不入流的小幫派,聽說十多年前在幫主的帶領下也闖出過些許門堂,就在風光最盛的時候,那些原本跟著打了“小江山”的元老也都是寫個圓滑人物,在外說話也不敢太過硬氣,小心翼翼的,做事更加滴水不漏,知道占盡風光,同樣也是占盡眼光,一樣的道理,像這種地位,眼紅的自然多,指不定什么時候就咬你一口,防不勝防。
不過說到底,還是后繼無人的緣故,如果這幫主的兒子是個虎豹之子還好說,兢兢業業于內,在外說話硬氣一點倒也無傷大雅,子孫綿蔭富貴幾十年不成問題,再往后那會他們都入了土,管不著了,當長輩的給后輩打了片富貴下來,若要守就是這些小子的事,他們自認做到了當祖宗的職責,不丟人。
若這個后繼人是個庸碌無為的二世祖,就算有個當爹的坐陣,時間一長,這些個人難免就有小心思,畢竟說話留三分,到時候也有個回旋的余地,一個偌大的皇朝都能一夕而塌,一個千百人的幫派能在江湖里起個泡
后來據說這個幫主的兒子在青樓為個花魁同人打了起來,將人打的鼻青臉腫還讓人架著扔了出去,當時另外一個公子哥趴在地上還叫囂著讓他等著,他叉著腰在門口,摟著花魁的柳腰,譏笑說他趴著的姿勢像王八。
當天夜里,這個幫派就被除了名,大致是被架著出門的公子哥是個才過來鍍金的公子哥,踩到到鐵板了,當夜也不多,三百軍兵,二百弓弩手把總舵射成個馬蜂窩,一百帶刀的行伍漢子進去看看有沒有落網之魚,出來之后,哪個刀上沒帶點血泛著紅,至于后面秋風掃落葉的活計,壓根就不用他們出手,原本就站在風口浪尖,翻了船,后頭那些個嗅到腥味的哪個不撲上來咬走幾口肉,至于那個在青樓門口耍了道威風的,更是聽說被閹了活兒,送到那家青樓做了個兔兒爺。
衛澈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手上的饅頭都沒顧了,往地上抓了把土往臉上一抹,慌不擇路出了城,后來聽人說起,這個公子哥是受邀到的那家青樓,究竟是刻意還是巧遇誰說得清。
后來想到自家,像衛家這種能傳連下去到如今的,當真就是一個福氣能說白道明的衛澈不是個傻子,那會跑出城,這一遭走下來,一路上雖然大大咧咧,但想的東西自然就多了,原本老祖宗說的他也就上了點心,他爹是個什么樣的人,他也知道,讀圣賢書,認圣賢理的人,能把衛家帶到現在算是個奇跡,當然也有衛家幾百年來的余威作用,牛鬼蛇神之內的估計也有,暗地里見不得人的東西,想必自家也做過,衛澈也能大致猜測到是老祖宗的授意,他爹肯定也是知之若少。
不然那些個門客客卿真當養著當閑人時不時的出門真當是看風景老祖宗讓他娶程雨蝶不知道算不算未雨綢繆,但肯定是當下能看到的“明智之舉”。
他原本還在外面耽擱游晃,就是不想接這個擔子,如今是避無可避,歸了家,上次跟老祖宗聊天還不覺得,如今一想,似乎是有意推他上臺面。這次還沒歸家,先前遇刺在青楠城養傷的時候,老祖宗的手令就下來了,說這邊的事宜全部聽他的。衛澈心有靈犀,先前的那一巴掌也算是扇給青楠城的人看,扇給老祖宗看,更多的是給對衛家虎視眈眈的人看,想必這時候,這一巴掌產生的漣漪也擴散出去了。
畢竟該接的擔子要接,既然要接,總不能是副混吃等死的渾渾噩噩吧,而且還有人在燕子磯等著他。
至于那個王舒梁,倒是沒死,被他遣派到其他地方去了,憂心衛家也不是他這個階級能憂心的,尊卑不分倒是坐定了,若是擱上個戾氣重的主子,沒死算祖上冒了青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