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淵和任大小姐自然也聽出來弦外之音,袁淵還沒來得及說話,任大小姐兩眼死靜,帶著哭腔喃喃了幾句盈兒,身子一軟,昏厥過去。袁淵趕忙扶住她,眼角的青筋鼓起,咬牙說道“她是無辜的,放了她。”
衛澈置若罔聞的微微側頭,溫言說道“先下去,帶人去外面守著,聽我的吩咐行事,照顧好那個小女孩。”
先前稟報消息的那人皺了下眉頭,顯然這同先前張七九安排下來的有些不相符,眼見衛澈面色越來越冷,也是心驚膽戰,趕忙應承下來,帶著人跨出大廳之后,四散一躍,瞬間不見了蹤影。
衛澈這才看著袁淵,嗤笑一聲說道“無辜的哪個不是無辜的若是無辜有用,本公子用得著來這里袁堂主說話也太幼稚了點,不過有一點你放心,就算你們死了,她也會沒事。哦,不僅是她,還有袁堂主背后的任小姐。”
袁淵先前也是情急之亂,這會稍作鎮定沉聲說道“衛少爺想要袁某如何,開門見山直說吧。”
衛澈撫掌一笑說道“聰明人就是聰明人,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也就直說了,我是來跟堂主做一筆買賣,為的就是救上袁堂主一家人,我的誠意堂主想必也是看到了,就差堂主表現出自己的誠意了。”
袁淵像是聽到了世上最為荒誕的笑話,怒極而笑說道“哼袁某府上七十一口人命,說沒了就沒了,衛公子這番誠意未免太重了點,袁某如何接的起至于衛公子說救袁某一家人這話說出去未免讓人可笑。”
“說出去此夜過后變沒人知曉,誰會說出去”衛澈不生氣,攏起袖子又道“是不是袁堂主心里有數,當年袁堂主從周陵手上橫刀奪愛,不是也想到事情敗露之后的退路,現如今就沒想過韓家為什么將駐守在秣馬城的韓營撤回,這事袁堂主也應該知道是怎么回事。”衛澈說完之后,聲音鬼魅,一字一眼就像直擊袁淵的心口說道“因為你們都成了棄子。”
袁淵見衛澈一言點破自己的往事,臉色陰沉,倒不是因為這件事如何,而是由此可見今夜的事情上,衛澈肯定是有備而來,做了大量功夫,還在思索沉吟的時候,衛澈一言點破說道“袁堂主不用想了,堂主的從出生到現在發生的點滴事,都被打探的清清楚楚,如今還擺在我的書案上,至于之前陰了衛家上位,這事我可以做主,既往不咎。”
“換條船而已,袁堂主當年不就做過這番舉動,只是那個周陵被賣了還在替堂主數錢。”衛澈毫不留情繼續說道,他看過那份過往之后,也知道像袁淵這種人,有手段,有心機,就算是放下身姿相交,哪怕喝酒的時候觥籌交錯,喝完之后照樣二話不說一刀子捅進心窩,就比如周陵,不照樣賣的干干凈凈,用作他的晉升之資,雖然說就此靠上了韓家這座山,也是下了血本元氣大傷,這幾年修生養息才緩過點氣來,還視將他墻角都被撬了的袁淵為救苦救難的菩薩,索性將話挑明。
袁淵也是知道衛澈說這話的意思,一個是讓他放心,再一個就是讓他死心,放心是表明態度,前事不提,既往不咎,死心則是讓他以后別再耍這番投機取巧的聰明伎倆,心里也是感嘆,這位衛家少爺韜光養晦太過逼真了點,爹雖然是個當家做主的,但更加是個讀圣賢書的人,就算有人時不時說他深明大義,才華橫溢,真正的事實又有幾分真假
而衛家這個少爺也就是在這般環境下,傳聞出來也是個讀書人,還有所寫的詩詞佐證,怎么看都像是順理成章,衛家看似搖搖欲墜,而那個千金小姐一天到晚威風盡擺招搖過市,在他們這些人眼里,不像個余威猶在,倒像是衛家聲厲內荏。后來衛家少爺出走,即便是壓住消息,這些有門道自然都是知曉內情,逃婚出走,明面上不敢提,暗地里不知道嬉笑過多少次,這樣的人能當家撿起塊皇天后土就自封玉皇大帝,太過扯淡,也沒人愿意相信。
只是如今看來,流言就是流言,蜚語還是當不得真,不過他唯一想不通的就是為什么衛家需要一個韜光養晦的少爺,若是徑直鋒芒畢露,穩住衛家人心豈不更好,可能是擔心蕭墻禍起于內院,這樣一來倒是能說通,棋倒是好棋,但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火候膽色不到也不敢下,就怕假做真為到時候就真的收不了場了。
袁淵想通之后,一聲暗嘆,不知道是在嘆這位衛家小少爺的膽色,還是在嘆衛家老祖宗的手段。
衛澈見他面色數變,天人交接,想得什么大致能猜到,不過這實情他也不會說,逃婚是真,讀書人也是真,如今在眾人眼里真上加真的韜光養晦反倒是假,正要說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