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方云的也是生猛,每一劍都是劍光迭起,直取命門啊,好幾次都是擦著喉嚨過去。”這漢子顯然說到興致處了,手舞足蹈演練起來。
而原本真要提酒喝的魏青山聽到徐江南這個名字的時候,也是停了杯。
只見那漢子先是一杯酒下肚,繪聲繪色演練之后,又是昂聲說道“后來,那個叫方云的劍客,生了氣,說了句什么陰邪人士,還說了什么替天行道之內的花哨話,瞬間三劍,就是三條黃龍啊,他奶奶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練的,原本還好好的突然就狂風大起,三條陸龍就把官道給占住了,兇神惡煞的就直接襲殺向那個徐江南。”說到這里又是去端酒。
“后來呢”“說啊”
將酒飲完之后的漢子似乎也是有了點膽氣,就像身臨其境一樣,凝了凝眉冷冷說道“哼,后來后來我都覺得那個徐江南必死無疑了啊,沒想到他先是不慌不忙的閉上眼睛,念念有詞,直到三條陸龍卷襲身的時候,唰的一聲,睜開眼,橫豎就是三劍,紅光大漲,輕描淡寫的就把黃龍給斬了,還手下留情了,只在那個叫方云的劍客胸上踹了一腳,踹飛了快五百步,吐了將近二兩的血出來啊,那氣力,嘖嘖,反正我是甘拜下風。”
小二聽得入神的時候,魏青山閉目聽著那人說的,厚重的聲音響徹客棧。“店家,再來二兩酒。”
{}無彈窗徐江南自然不知道衛澈和衛月因為他的事而忙的焦頭爛額,而他自己倒像個沒心沒肺的人,走了這么些日子,成天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背個破爛劍匣,沒騎馬,隨意找了個木棒當拐杖,一路步行,活脫脫的一個乞兒,一天能走多少完全看路上酒肆的家數,多的話,他停的也多,找個人多的桌子,停在旁邊,解開劍匣,捋起袖子就說起書來,旁若無人像個瘋子。
旁邊趕路的各路酒客起先聽到徐江南的言語粗鄙,一臉嫌棄就要趕人,不過等鎮神聽上那么幾句,咀嚼起來又有一番意外味道,又停下了心思。
徐江南說書很有玄機,他不像其他說書人,而是跟先生一樣,起先就是干凈脆生的金戈鐵馬,要不就信口拈來一段江湖刀劍相交的口技,等這些人覺得有意思之后,這才慢慢悠悠從頭再來,不疾不徐,徐江南抓這些人瘙癢處抓得極準,扣住眾人心弦之后,等到這些人連酒都忘了喝,屏住呼吸生怕漏了一句的時候,徐江南這才行云流水,解扣細膩,滔滔不絕,等到他說完之后,這些人還沉溺在之前的刀光劍影之中。
店家都是些會做生意的,見到客人都入了迷,這對他來說都是銀子,畢竟像酒這種東西,能解味卻解不了渴,圓滑的都會端上一碗酒上來,讓徐江南解解味,好繼續再說一段,一碗酒能讓自己今天多收入好幾十的銅板,這個生意怎么都不算虧,可是每到這個時候,徐江南都是搖搖頭,然后取下原本系在劍匣上酒壺,眼下之意不言而喻,近乎無賴,不過基本奏效。
當然也有不愿意聽,覺得徐江南聒噪的,聽完前半段以為是嘩眾取寵的也有,便指使店家將徐江南蠻橫掃地出門的也有,在這種笑貧不笑娼的年代,那些個見錢眼開的店家即便覺得有些意思,也是攏起袖子蠻橫將徐江南趕出棚子,厲害的直接將徐江南推了個大馬哈,本就覺得嘩眾取寵的酒客見狀更是放肆大笑,更有人按著爛木桌子上的刀鞘出聲陰陽怪氣諷刺說道“喲喲,剛才聽著還是刀來劍往的,大爺這還沒出刀呢你就倒了。這怎么能讓大爺盡興啊,你們看,他像不像條狗哈哈哈”
他們哪里知道,自己這點卑微的道行在這個說書人眼里,真的不夠看的,徐江南若是真的出劍,估計也就是真的只見劍光,不見刀影了,劍光過后就是滿地尸體了。
每到這會,徐江南就像孤飲而醉,先打一個酒哈,從地上搖搖晃晃爬起來,掃了掃比地面還要邋遢的衣袍,扛著劍匣提著酒壺里僅剩的酒,接著上路,竟有幾分浪子落魄的感覺,一邊飲酒,一邊醉眼迷蒙笑著喃喃自語“此處人太癡傻,不配聽,也沒有江湖,換個江湖再去說去。”說的很小心,沒人聽到過他說的什么,活生生一個比怪人還要怪的人。
笑得很放肆,不笑他人,不笑世道,也不笑江湖,只笑自己。
有時候那些得理不饒人的酒客看到徐江南這番裝神弄鬼的模樣,尤其雖然聽不到徐江南口里碎碎念叨著什么,也是不順眼,提著把刀就追殺出來的,這會徐江南什么姿態都沒了,就只有撒丫子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