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澈有些愕然昂頭,望著對面卸了權之后反倒是灑脫清逸的中年人。
衛玦聞若未聞,捧著茶水自顧說道“不過不得不說的事徐家子讓我刮目相看了一把,你眼光比我準,百無一用是書生不是個假話,這個局,我和那些隔岸觀火的老狐貍一樣不看好他,平心而論,哪怕魏青山來了,換做我,斷然出不了城,換你也一樣,可結果匪夷所思啊,那伙人從來沒見過,估摸著也不是最近出來的,應該是潛在西蜀道多年了,可我卻沒有察覺到,怕也是有些來頭。還有一件事就是我沒想到韓家竟然是陰陽教的人。”衛玦意有所指,點了點衛澈笑道“他活了,這整個局就盤活了,以后無論江湖還是廟堂可精彩多了。”
衛澈舒了口氣,像是用一個江湖人的口吻對著另一個江湖人笑道“是啊,可說句掏心眼的話,我也沒想到他能活著,好在結果出乎我意料。不過對于那伙人我倒是有些想法。”
衛玦點了點頭,并沒覺得這口吻有何不妥,反倒是覺得親切,至于衛澈不加掩飾的話語,他也只是笑笑,然后說道“說說看。”
衛澈輕聲說道“徐江南的事,牽扯出來的東西有些多,無一例外是有些背景的人物,那名劍道女子怕是劍靈之類的魂物,我走了趟西夏,北齊沒去過,但也沒聽見這類傳聞,要說是徐江南無端招惹的江湖人,不可能。怕也是替人消災。西蜀道暫且不說,就算有這樣的隱藏勢力,怕也請不動此人,江南道有青城山,瞧著那趙掌教的樣子不似作偽,怕早就魂飛天外,至于涼州更加不用說,他本就是在涼州長大,若是她也在涼州,徐江南估計早已胎死腹中,如今也就一個北地。
若是北地也知曉了這事,除卻隱藏的江湖勢力,也就一個吳家,當然不免除北齊謝長亭能與這些人勾勾搭搭。”
衛澈閉了閉眼,然后輕哼一聲笑道“徐暄和吳家過節甚深,若是知道消息,自然是殺人,而北齊這些年潛伏不語,放任西夏,應該不是不想天下,而是伺機而動,陰陽教都能在西蜀道留點東西,北齊官家借著江湖之名滲透進來不過分,再者西蜀道本就人流混雜,狐貍不露馬腳的時候那就是狐貍,察覺不到那也正常,如今有了馬腳,該操心的也不是我衛家。
所以我覺得那女子應該是吳家之人,后來劫人的那伙應該是北齊。這樣就能說過去了。”
衛玦眼界有,膽子卻不大,帶著衛家走的小心翼翼,不敢輕易下結論這是沒下過江湖的弊端,要是徐暄還在,就那份踩江湖的鐵血手腕,西蜀道世家不復存焉,如今陳錚想動,可二十年前徐暄之死為了穩江山,大賞儒士算是權宜之計,到了這會弊端就顯現出來了,手腳掣肘,清貴之人要說風度,自然天下少有可及,但風度并不是治天下的藥理,天下百姓讀書的少,要論之乎者也,那么多的門路他們也就看看熱鬧,看誰哭的認真,看誰演的浮夸,隨波逐流,就像西夏官家說徐暄是國賊,時而久之后就是國賊,百姓想不到更深一層。
清貴扎根官場,圖的是身后名利,與陳錚要走的逐鹿天下自然相駁,一個是亂世的以殺為權,一個是清平盛世的儒法治國,天下還未平定,治國從何論述
衛澈看得出陳錚養國十數年的當務之急,也自然知道北齊會在此處跟西夏博弈,無論是廟堂之爭還是徐暄之事,勝者或許會多幾分天下氣數。“若是北齊入局,徐江南應該死不了,而衛城一事,我也讓人給宣揚出去,算是大難不死后的微末福祿,可青萍起于微末,誰知曉后面能不掀起巨浪圣旨雖有,沒蓋出個受命于天的皇印,總覺得不踏實,各人看各命,各憑本事吧。”
衛澈轉過頭笑道“等此諸事畢了,我也去一趟金陵,有北齊和徐江南這層屏障在先,應該死不了,不過幾時能在回西蜀道,那就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