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雪來得有些晚,但還好,沒有缺席,一荊衣女子小心翼翼的掃落枝葉上的雪,用盆缽接著,到時候用來烹茶,說可惜也可惜,面容國色天香,楊柳細風的,怎么看都是個王妃月桂命,終身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卻在山上忙著這些閑碎事情,累了之后便擱下身子,輕捶柳腰,臉上笑容卻是如何都遮掩不住,她在桃花觀住了快一年,累了也快一年,但同樣整整也開心了一年,滿意了一年,知足了一年。
休憩時分,沈涔盤算著過些日子要去山下置辦的東西,想好之后,又是小心翼翼回憶了一遍,直到沒了遺漏和差錯之后,遠眺了一下白雪深山,輕撫了下額頭,輕輕一笑,收回之前淺薄的思緒,又是開始收集積雪,這些東西都是大有講究,積雪不能落地,入地便有土氣,只能是枝葉上的積雪,而且還要新雪,隔夜的不能要,她本來是不信這些所謂文人雅士整出來的東西,可想著另外一個人,她愿意做這么一些有心意的無聊事情。
等雪花入玉之后,看似滿貫,等到化了之后,實則只有零星半點,做完這么一些之后,這才心滿意足的從后山下來,途經桃花澗的時候,又是瞧見山路旁邊開著一朵紫色小花,少女心思磅礴欲出,沈涔眼珠子一轉,蹲下身子摘了花,又是小心別在耳間,輕輕哼著年少時候,李閑秋僅寫的一首蝶戀花,而且還是只有半闕,下半闕她使勁渾身解數,可無論怎么問,李閑秋都不愿意告之與她。
等到輾轉半個時辰回到桃花觀,不出意料,那兩個男人果然又是坐在院里,一人看書,一人打坐,一坐就是一下午,很少聽到他們交談,原本她也覺得奇怪,因為李閑秋上觀之后,在桃花觀借了許多關于道門的書籍典卷,按理來說應該會有很多話才是,李閑秋性子冷,她已然習慣了,畢竟經歷了太多事情,而那位桃花觀的年輕觀主,呂清,一個本是清清秀秀的道士,卻非得冷著臉,一副半拉小子假裝成熟的好笑作態。
只是她想不到的就是這位看起來的年輕觀主,真要論述起來,吃的鹽,還真比她吃的飯要多。
可她沒有這個機會知道了,她不會問,李閑秋便不會說,而呂清就不用提了,這一年下來,與她說的話加起來不過爾爾。
入屋的時候,李閑秋饒有興致的看了她一眼,繼而一笑,又是低頭看書。
沈涔疑惑了一下,卻沒有當面問及,這些話她知道場合,只是微微蹙眉,又是瞪了一眼李閑秋,入了屋。
眼瞧著時辰也差不多了,要是尋常,這名年輕道士還會坐上一兩個時辰,這些時日,他總會在這個時辰離開,而之前有一天,整天都沒見到身影,她有些納悶的問過李閑秋,李閑秋只是笑著回答說出了趟遠門,可第二日,他又如約而至,這能有多遠的遠門,怕是連雁北都沒走出去過吧,可是出于禮節,她還是出來給二人的茶杯添了茶。
李閑秋瞧著呂清似乎起身要走的時候,他望了眼遠處,已經有小半夕陽隱匿在山澗后頭,輕聲開口說道“你認識他,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