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清鳳巷子里全是那些達官顯貴,要么就是士子云集,后來徐府被抄家,原本在廟堂上有著顯赫威望的唐老太公也是清貴回府,這條街道上漸次就少了人,等到沒人居住的時候,也就自然沒人過來,等到徐江南走到清鳳街的入口之時,也是詫異,東西兩邊看起來一個像陰間地府,而另外一邊則是喧鬧不止。
他也疑惑,但終歸是沒有問來人,他覺得,一個生于斯的地方,什么角落也該自己去看看,他要將鳳城的每個角落,每個商鋪落址都給記下來,他虧欠了自己的記憶,欠了二十年,如今是時候補上了。
{}無彈窗短暫見面又是離別,好在二人都不是那種傷感的凄慘士子,感慨不多,不過衛澈最后一番話,無論是真是假,徐江南聽了心里著實是舒服不少,知道說對不住,這朋友還能做,至于后面那句一條命,他早就當做屁給放了,真要他還,這會就不來救了,衛澈這時候一死,金陵的眼光肯定放在西蜀道,他無論是摸魚也好,還是茍狗,怎么看都比如今的處境要好,自己位置暴露出去不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去招惹官家。
不過這樣也好,徐江南也能給自己一個下定決心的理由,英雄還有溫柔鄉這么一說,徐江南不是英雄,在某些方面優柔寡斷更是正常不過,現如今擺在面前的路被自己堵死之后,便給了自己一個很是心安理得的理由往景州走。
景州算是南國的孔孟之鄉,與齊魯之地南北交相輝映,感覺就連那些俠客,都帶著文采風流,劍上佩玉,腰間別扇,大雪之日不是年,桃花開遍便是春,如今時分,女子更是眉目帶水,顧盼生輝,江南道女子婉約,動作依風拂柳,一顰一笑像個畫里仙子,惹人憐的水人兒,可西蜀道景州的女子又像是有著敘通二州的直白率真,又是有著江南水鄉的含蓄端莊,雖說少了點仙氣,可多了點人間煙火氣,一進一退之下,并不折分,前者只因天上有,后者偏向被謫落凡間的精靈,不能說天上的人兒就美,人家的就不美吧,各有千秋。
徐江南一路行進,風景都大抵不同,青山綠水田埂環繞,時不時會有穿著士子袍的公子出現,環珮清脆,儀表堂堂,背著文房四寶,作歌作畫,興起時分作伴,猶是少年俠氣,別下腰間酒壺,對著山河便是舉杯豪飲,雖說徐江南年歲也不大,但世事經歷比較多,臉上稚氣未退可溫笑當中卻有一股成熟擔當,又加上他非門非派,比上這些讀書人,約束較少,景州之地,雖然有千年書香門第所在,可同樣也是個俠客盛行的州郡所在,就算是個飽受千年儒家規矩制約的讀書人,有時候還有些無關緊要的逾矩動作,而徐江南則是徹頭徹尾的邪氣浪子,一路上沒少惹人注目。
徐江南沒有刻意做作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景州這個風土人情,可能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他在衛城一事在景州也有傳聞,不過讓人意外的便是,夸贊較多,很少有人一副與國同休的跳腳姿態,就算是讀書人,臉上表情清淡,像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只在聽聽笑笑的階段,不上層次,不過讓徐江南很意外的就是徐暄雖說當年帶兵入蜀,這景州上下對于徐暄的態度并不是想象中的深惡痛絕,反而讓徐江南覺得這些人的話語中有股子與有榮焉的感覺,可能因為徐暄就是景州鳳城人,當年創下那般閃爍功勛,若無西夏后來的國賊名聲,估摸著也會立個像,只是定然不會像如今一樣面跪著長安,怎么說也要是一番英武雄姿。
古語說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徐江南未曾富貴,卻是二十年內第一次返鄉,心情極好,就連那少有的不和諧聲音,也被他自動過濾出去,隨性而為,與這些人爭這些是非對錯在他眼里如今已然不重要,也沒這個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