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昂起頭,微笑搖頭,示意無礙,然后輕輕按著老婦人的人中穴,不一會,老婦人悠悠醒來,唐如磬這才松了口氣,過來扶住真正相依為命二十來年的老伴。
老婦人醒來之后,并沒像意料中的嚎啕大哭,不出聲,一只手緊緊的攥住唐如磬的衣角,淚水卻是止不住的淌了出來,喃喃說道“我那苦命的女兒。”
唐如磬神色默然,他其實也知道老伴心里有些恨他,恨他當初能那般狠心,所以這些年,她時常裝作不在意,卻將悲傷藏在心里,就像如今這樣,望著空缺地帶,卻是攥住他的衣角,就想讓他內疚,因為當年的狠心,不出手。不然,就憑唐家威望,要庇佑住一個悲慘寡婦還是十拿九穩的,只不過也就僅僅是一個寡婦。
徐江南也是沉默不語,可憐天下父母心,這話他也懂,老婦人的悲切神色在心疼自己女兒,而徐暄也同樣為了讓他活下去而費盡心機,可真要論起來,殺他爹的人是朝中那些兢兢業業撈名撈利的人,可殺他娘的人,竟然有幾分是源自他這里,要說唐瑾兒不在乎他,他怎么都不信,不過聯系到在衛城聽到衛敬說的那番話語,徐江南心里想到了一個可能,心里大駭,風起浪涌,不過緊隨而來的便是一股子溫意,眼眶微潤。
他不覺得面前老人到了這種時分還說話誆騙于他,也不覺得衛敬會拿當年之事開玩笑,唐瑾兒被人發現之時,是上吊而亡,可倘若像面前老人說的那般,自家娘親是昏厥之后,難產而死,可這上吊一事如何解釋而李先生的為人徐江南很清楚,雖說平素從未聲明,擺弄尸體如此下作之事他斷然不會作為,如此一來,解釋只有一個,便是唐瑾兒昏厥之后,復而又是醒了過來,她自然也知道若是自己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朝廷自然會將此事暗查下去,說不定會查到他的身上,為了讓徐江南多上一線生機,選擇自行了結,這樣一切便能說通過去。
徐江南深吸一口氣,抑住悲傷,他有些擔心老婦人的身體,給本該喊一聲太公的唐如磬一個隱晦眼色,唐如磬也在官場摸爬過,自然知道是何意思,輕聲說道“夫人,你先去休息吧。”
本名宋燕花的老婦人緩緩起了身子,腳步卻是不動。
得知當年真相的徐江南在當下有幾分人以何堪的味道,他也知道老婦人不說反對話語卻是站在這里的緣由,等了稍許,沒有看人,只是輕聲說道“我遇了點事情,會在鳳城呆上點時間。”
老婦人這才虛弱一笑,心滿意足退了下去,步履極緩。
等到老婦人離開之后,唐如磬輕聲問道“你來鳳城還有其余事情”
徐江南點了點頭,面不改色的說道“而今朝廷已經知道我的存在,前段時間又在李渡城闖了禍,到景州來避避風頭,順便完成完成一人所托。”徐江南說的受人之托便是當年下山之時,李閑秋所提的要求,成了徐江南口里或者心里的最好借口。
唐如磬唉聲嘆氣,自然明白他話語里的意思,終究還是對上了朝廷,不過如此一來,鳳城自是不便久留,“離開了鳳城,你是不是就要去涼州了去燕城”
徐江南抬起頭,望著這位已經過了花甲之年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