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山桃花觀,在觀上山崖上,呂清順著風站了一宿,從青色光柱升天開始,再到血色煞氣漫延了半邊天幕。一副年輕樣子卻是老生作態的呂清負手輕嘆,他再是心向世外,那場血幕沒有數萬條性命的陪襯是到不了這番規模的,數萬條性命,他當年貴為大秦皇帝之時,雖說不動聲色的坑殺了二十萬降軍,可同樣日夜被這些人給折磨的難以入眠,每次閉眼,似乎眼前就是那些個找他索命還命的將士鬼魂,后來學道求一番長生,其中不少也有此番原因。
可即便是入了道,殺劫太重,陰陽不和,他也悟不到長生,只是修的輪回,幾生幾世都是如此,為君為將,為人為俠,為夫為父,莫不是修行,世人皆知,一品之上有三境,不惑,知命,圣人,可到了知命之上,要跨過知命,這才通曉圣人有三意,輪回,長生,還有就是太虛,圣人之上,還有證道,不過這幾千年來,他也沒聽過有誰飛升,除了早初到已經無法證實的三清道人,還有之后的呂祖騎牛入天門,以及佛門之中那位南北寺在西域萬佛寺外孤身悟佛的無名僧人,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而圣人三意之中,輪回算是最淺,可同樣,也是最難,難不是難在悟,而難在修,每生每世皆在修行,領悟眾生,從某種角度上說,倒像是佛門之法,而長生漸次,他師父,還有如今那名胎心不穩被他養在桃花觀內的蘇師弟,修的便是長生意,顧名思義,志在世外,意在長生,太虛為最,跟輪回不同,最難在悟一字,三意之中最為飄渺的圣人境界,冥心為太虛,天地與同壽,光是此句,而不是與天地同壽,便能見此知難,不過話又說回來,圣人境界在世人眼里皆是天人一般存在,何處不難
直到一縷紅光從涼山之上掠過,呂清回過神,下意識抬起手,可怔了一會之后,終還是放了下去。
于此同時,一道清亮的聲音從背后響起“道長不出手”李閑秋一副儒雅神情,身上干凈士子袍,風雅自在。
呂清沒有轉頭,依舊站在山崖邊上,望著那邊的血色遺韻,很難得的搖頭說道“救不了。”
李閑秋哦了一聲,像是了然,他也上過知命,自然對于當中的那些門路知道一些,好奇問道“太虛”
呂清沒有隱瞞的點了點頭。
李閑秋雖然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么事,可就憑那股子血光沖天的氣息,他也見過,當年金陵之時,他一劍砍翻白云峰,整個金陵上空都是這副沉悶氣態,像是要壓死人一般,而今那邊天幕之上血色如云,就連東方的曙光都驅散不開,想來也不會是什么好事,不過當下也有些好奇,他終究不是仙,是個人,人間事若是讓他來看,可能比這些人看的透徹,可說到百年,千年之前的那些私事秘聞,他還是比不過眼前這位年輕神仙,不能未卜先知,輕聲問道“道長認識他”
呂清點頭說道“我認識他的時候天下國號還是秦,若是不出意外,算是通宵陰陽術的最后一人了,后來機緣之下悟了太虛,按理來說,幾千年來,他是最接近飛升的那人,不過因為一個人而滯留在太虛境。”
李閑秋聞弦知聲的說道“此番便是因為那人”
呂清遲疑了一下,算是默認說道“嗯,那人我應當見過,準確說來,并不是人,只有一魂一魄在人間,說是鬼更為恰當。他找了幾千年了,可人間那么大,要說找一個人,有緣的時候,轉角都能見到,無緣的時候,幾千年,就算是在同一個茶樓,也只會交疊離開。”
李閑秋感慨點頭,又是說道“道長,太虛之境這人間無人能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