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有些難堪,但秦晨也不得不承認這是良藥苦口,江湖和朝廷,自古就像涇渭分明的兩座山,一山高自然有一山低,朝廷論法治國,江湖風流只談意氣,行事倒是瀟灑很多,就像夜知冬,一個人就敢闖皇城,若人人皆是如此,這皇權也就不是皇權了,這國也不用治了。
而世家則是江湖中的衍生品,來跟朝廷打交道,當然也有書香世家,和武將世家,但無一都是求個子孫連綿,處在江湖和朝廷之中,偏向不同而已。
秦晨笑了笑,微嘆說道“這話在理,不過啊,這江湖醞釀了太久,似乎有些變了味道。”
凌老頭見秦晨微帶嘲諷意思,自然知道他在說江城一事,一針見血說道“不是變了味道,而是幾年的江湖,少個領頭人啊,你想想徐暄,一個武將背匣,多少年未曾有過的背匣人走江湖了,幾近快銷聲匿跡的光景,如今又多了多少,十年二十年之前背匣的人只會更多,以前有個姓李的年輕人,倒是有點機會,不過可惜了,曇花一現,而今呢,方衛二家的公子似乎都有點影子,還有吳家,聽說這輩掌權人不單單是個鑄劍狂人,還有江湖里那些修武的閑散劍客,還有誰”
凌老頭話語未落,驚怒一聲,一揮袖袍,篝火之中,一束帶火木材朝著前方陰暗之處飛掠過去。
{}無彈窗徐江南本覺得可能這般散席之后再要相見那就得在長安了,只不過誰曾想到,這想法還沒來得及落定,便跟著一群人又輾轉回到了秦晨那里,而徐江南斂著氣息跟了一程,也沒什么過火發現,又或者竊聽到什么桃色之事,有些失望,畢竟在他的經歷當中就光九品神仙的打斗也見了不少,親身經歷的也不少,如今必不可少的這場七品小宗師之間的爭鋒膠著估摸著也沒什么看點。
但閑事就砸在眼前,管還是得管上一下,尤其他對秦晨感觀不錯,還有那個處在下九流之下的黃梁生。
只不過他也能猜到這伙人定然不是求財,一個七品接近八品的小宗師就算放到衛家也有不俗的待遇,為了點財不至于,而若是世家之爭,這就有趣了,徐江南不介意把水攪渾,擾亂視線,然后就想黃梁生說的那樣,江湖生活不容易,或者說其實比黃梁生還要慘,畢竟他是生活,而徐江南則是夾縫求生,連活都算不上。
一伙人悄然接近秦晨營地,有更甚一層的氣息和夜幕做掩飾,倒沒出什么大岔子,而秦晨營地里潛藏的那名小宗師似乎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正在閉眼養息,秦晨對于營地周圍的士卒也就平素在銀子方面管夠,但要說去結交,又或者放下身姿刻意調節氣氛,那不至于,一個是這群人本就不是聽命與他,再者他也知道,就算彎點腰,這群兵馬漢子也不見得就會領情。
不過對于那名坐鎮中央的七品宗師,倒是他秦家結交的江湖前輩,天下世家皆有養士,從大秦之前的混亂局面開始,古有孟嘗養士三千,后來大秦初立,一位名江的汗馬功臣外地封王,也是養士數千,而且到最后成了皇家懷疑謀反的隱患,釀成了殺身之禍,至此之后,這股養士風氣便少了很多,只是依舊避免不了。
而秦晨似乎與這小宗師的交情很好,今日徐江南跟了他一路,到了晚上不辭而別,他也能猜到是自己的小心意思被人看穿,有些可惜,微微嘆了口氣,扎營之后,秦晨無所事事,像黃梁生這種人,秦家不多,但肯定不少,他也沒必要去照顧后者的心思,便抽空來了此處。
老人姓凌,單名一個涼,跟了秦家有些年頭了,不算秦家手里第一人,但肯定是秦晨手上最為忠心的那一人。
秦晨臨近之后,老人張開眼,相貌上不算出眾,很是普通的那種老人樣子,伸手去撩動篝火的時候,能清楚的看見上面的年老斑點,手腕關節也是漸次枯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