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見好就收低頭喝了口茶用來掩飾,喝完茶水之后,卻是起了身子,望著眼來處,緊接著回頭若有若無的看了一眼秦晨,笑道“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我還是去一趟的好,免得出了什么差池,到時候原本都到嘴邊的銀子吐出來,那就不美了。”說完之后,轉過身子優哉游哉的朝著村外過去。
秦晨吃力不討好,之前說了那夜之事,卻沒提徐江南坐地喊價要的幾千兩黃金白銀,他沒有賴賬的心思和理由,那么些金子結識這么一個人,有人說虧,有人說賺,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他就是想替徐江南遮掩一下,免得在老頭子心里留下個不好印象,到時候他處在中間兩邊為難,不過沒想到如今徐江南不領情的點破之后,他依舊里外不是人,尷尬一笑。
老人抬頭看了秦晨一眼,嘆息重復說道“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你不笨,就是士族氣太重,這些年雖說在璧城游刃有余經營家業,但能上道的事情不多,而且全是些閑散瑣碎的小事,要不要你都無所謂,可但凡不笨的人都會有些小聰明,這點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璧城那些縣官郡守,哪個又笨了會看不透你耍的這些小把戲這些年得心應手之下,當真是因為你的原因”
秦晨若有所思。
老人呵呵一笑,又是說道“婦人與婦人結交的方式最快捷的便是說她的子嗣如何聰明了得,要么就是夫君如何英雄蓋世,像你這種人,花哨的話語是忌諱,有所求,才會有所交,等你到了長安之后,你就會知道,這天下,沒有永遠的手足,只有永遠的利益。”
被老人耳提面命了一番的秦晨像是有所悟,正要開口,便被老人起身打斷,“想到了就行了,不用說出來,去吧,把秀月接回來,先在這里睡一宿,明日咱們就回長安。”
秦晨點了點頭,也是往村外走去,才起身子,背后老人又是輕聲說道“記得跟秀月說說,別讓老婆子知道了。”
“知道什么”老婦人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
“沒什么,讓秦晨早點把憐兒接過來,對了,還有就是老婆子,把東西收拾一下,明天咱們就回長安。”李懷一邊沖著屋內喊道,一邊朝著秦晨擺手,示意他不用停下。
等到秦晨離開之后,老人臉上揚欣慰神色,在他眼里,秦晨這人即便在任何方面上都有著不少短板,但他也有他的長處,就是善聽和善學,他見過太多目空一切的年輕后生,有些倒是知道謙虛作態,不過事后大多不屑一顧,秦晨屬于有自知之明的那種,典型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這種人一時半會也成不了大事,可同樣,絕對也拖不了后腿,說白了就是那種遇事不前,先想退路的求全性格,這次他只是隱晦的提了幾句,秦晨能上長安,老人也能想到定然是自家那個閨女的枕頭風,至于金陵那邊,這次倘若只是削官,說明陳錚還念著舊情,索性一次用了,說不定真能讓秦晨在長安謀個位置出來,自家也能無憂,至于以后的路,那就修行看個人了。
出村的時候,秦晨和徐江南二人二馬,回來的時候四人二馬,徐江南騎馬在后,悠閑自得,秦憐兒和李秀月母女坐在馬背上,秦晨當著苦力牽馬在前,小姑娘似乎還對那些情景有些心有余悸,窩在自家娘親懷里,一句話也沒說,安安靜靜的閨秀胚子。
其余人則扎營在外,黃梁生沾了徐江南的光,本該可以過來,只是秦晨說了此事,深諳保命之道的老江湖哪里敢應承,連忙搖頭,那夜之事他藏在死人堆里,具體情況也不知曉,自然就不知道徐江南才是那幾十號人的救星,他還當是這些兇悍士卒的殺敵之功,再者說來,那些刺客的目標是誰他不用腦子想都知道,跟過去就算有福,沒命享那也是白瞎。
而凌涼這位老人,在這些時日修養之下,到無大礙,也不愿意跟來,秦晨同樣沒有勉強,畢竟營地里還是需要個能主事的人。
等回了村,剛好飯菜上桌,老婦人說是胃不舒服,入了內屋休息,李秀月想了想也是跟了進去,桌上便又只剩下這三位,還有兩個年歲相仿的小女孩,江韞兒大快朵頤吃著魚肉,時不時沖著三人咯咯一笑,憨態可掬,秦憐兒動作就要文雅淑女很多,一副笑不露齒的大家姿態。
李懷看著兩個孫女輩的小娃娃吃飯,一臉祥和,只是小酌喝酒,秦憐兒在徐江南眼里倒有幾分以前小煙雨的姿態,他在小煙雨面前雖說都是假正經,卻也沒有胡來過,不過對于江韞兒這個起先怯弱,而后大方沖他咧嘴笑的小姑娘,好感不少,以至于后來百無禁忌的徐江南竟然做出了讓秦晨大跌眼鏡的動作,拿著竹筷去和一個小女孩爭塊魚肉,不過李懷似乎置若罔聞,任由二人大行其事,兩雙筷子在魚碗里翻云覆雨,最后還是徐江南仗著力氣大,占了上風,不過就在最后要得逞的時候,江韞兒眸子一轉,直接將碗盆端走了,隨后朝著徐江南做了個得意鬼臉,但之后似乎又意識到不在自己家里,小心翼翼的放下魚碗,朝著李懷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李懷只是微笑,吃完之后,江韞兒心滿意足擱下碗筷,精怪天性又起,湊到秦憐兒耳邊說著悄悄話,秦憐兒眼神一亮,緊接著又是一副希求姿態的望向李懷,有些事江韞兒可以做的肆無忌憚,但在她的思維里,無疑不是所謂的“于禮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