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清臉色冰寒的搖了搖頭,在當下他能覺察到寧西居話由心生,可之后呢天下人有多少是一出生就敢殺人誰不是瞧見那番腸血遍布的情景便反胃到翻天覆地,可百年之前,苗疆有人將活人練成尸蠱,湘北之地不一樣有人符招干尸他們天生就甘愿如此,后來天臺山上斬魔十人,有人臨死之時便說了緣由,剛開始為了修為,再到后來,僅僅是因為習慣。
呂清當下如何能應尤其寧西居一副入魔面相,放了之后呢人心是會變的,清心寡欲的人不是沒有,但少之又少,誰能保證寧西居北上尋仇之后,就不再南下殺人即便他如今表現出一副對人間哀莫大于心死的悲憤面容,這個賭他呂清不敢賭,這個莊,也沒人賠得起。
寧西居微微閉了下眸子,他自認自己已經后退了太多,可面前人依舊不松口,寧西居森然說道“既然如此,還請圣上莫怪臣子以下犯上,行這謀逆之路。”
呂清只是搖頭,他如今轉世幾載,輪回數生,在道法路上越加攀高,便越覺得命之一字實在難解,就像當初他給自己算命,桃花澗桃花年開二度,才可穩妥下山,而今卻是偏離了此間軌跡,再者他一世為君,一世為將,一世為臣,一世為道,江湖百態,或大俠,或書生,或名揚四海,又或碌碌無為,都是想著參悟一個命字,可天道之上,命理何為,誰又能真的說清和看破,謀逆之名,謀逆之路,無非是世人說法,在呂清眼里,天下間早無對錯是非,只有要辦的事,和攔路之人,如今的世道,要殺一個人還怕沒有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在這一點上,他很是同情寧西居,覺得他可憐,可就跟齊紅塵一樣,他無論出于什么原因,作為天下之先的先人,他得站在這里,而且不能輕易讓開,不過作為大秦皇帝,他眉目之中除了淡然,還有些許不為人見的自豪和贊許。
大秦之人放在現在,不論這份修為,就光這份氣節和堅守的心境,在這天下無人能及,呂清忽然笑道“來吧,殺了孤,便無人能攔你。”笑容蹩腳,卻是發自內心。
君臣相對,四目相向,寧西居舔了舔面頰滑落到嘴邊的血跡,也是突然一笑,像是一瞬間知道了呂清的意思,溫和說道“絕不讓圣上失望。”
說完之后,寧西居一翻白袖,十步左右的空間上,便如花蝶穿梭,只見身影,不見其人,一道白光突然從星辰之上掠過,猶如化疆銀河,將星辰天幕一分為二,寧西居手握虛幻長刀,站在星辰之上,發袍倒垂獵獵作響,眉目清朗猶如下凡仙人,“臣死且不辭,況乎君意矣”
寧西居提刀再上,這些年來,他似乎都忘了李長安站在長安城上說的那句流傳千古的霸道話語,“吾以天下作墨卷,英雄紛紛,何人不曾入朕丹青畫。”
大秦之下,只有快意,大秦之人,只有恣意。
寧西居意氣四野,再無包袱,呂清溫善點頭,之前不想出山,除了自身生死問題不說,杯水車薪也不說,重要的是在他眼里,這是世人咎由自取,再這之前他也見過那女子,手下留情,放了一馬,原因便是女子手上并無無辜人等的性命,而且倘若那女子不是這般死因,這番光景怎么也不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