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書生沒有回應,只是望著烈日。
周彥歆開了個玩笑說道“難不成柳兄你想著去救民于水火”
柳書生將酒一飲而盡,然后將破瓷碗擱下,轉過頭一本正經古板說道“不行”
周彥歆曬然一片。
柳書生清高笑道“所以我們不同,你是書生,而我只是讀書人。”
周彥歆皺了下眉頭,他同許多人打過交道,卻沒見過這等人。都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姓柳的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說出來的話還貶低之極,要是以前獨走江湖的時候,可能只是笑笑,穿耳過,不上心,如今家里初逢大難,性情潛移默化之下也有不少改變,如今聽聞到這話,有些生氣,慍怒說道“柳兄真是個特別的人,自己的銀子散給流民,卻心安理得的花著周某人的銅板,還喝著周某人的酒,到頭來反倒是周某人的不對”
柳書生搖了搖一旁書箱,聽到厚重哐當聲響,而無意料當中的清脆聲音,柳書生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一樣嗎我將錢散給流民,那是我覺得他們可憐,你拿銅板請我,那是你覺得我有意思,我說你與我不同,那是因為你與我不是一路人。遲早要揚鑣分道,還不如早說的好,至少如今在你看來,我不是有求于你,若是等到以后,我就是個小人,為了騙吃騙喝不擇手段的小人。”
周彥歆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平和一笑說道“后悔嗎如今柳兄身無分文,如何去濟世我倒是還有些余錢,救濟不夠,北上卻是綽綽有余。”
不過出乎周彥歆意料的便是,柳書生輕輕一哼,轉過頭似笑非笑的感慨說道“這就是我說我兩人道不同不相為謀的原因了。”柳書生一邊低頭收拾東西,一邊輕笑說道“天下士子的劣根,萬事求全,行事僵硬死板,卻又不懂變通。周彥歆,是個好名字啊,就是可惜了周東年這位讀書人,天下間哪有那么多萬全之策就算有,時機也都過了,你爹明白的道理,你卻是不懂,真是可笑。”
周彥歆猛然變了臉色,一拍案板,早在旁邊看柳書生不順眼的許清也是站起身來,一副隨時拔劍的戒備樣子。
而酒肆掌柜眼前如此,臉上苦笑,兵荒馬亂的時候,賺點銅板是真不容易。不過見著二人只是劍拔弩張的表面現象,掌柜的也坐不住了,連忙起身,走了過來,伸手攔住兩位一言不合就想著大打出手的文弱書生,臉上一副無奈笑容笑著說道“哎哎哎,都是讀書人,自家人嘛,讀書人有甚子事非得大動干戈呢坐下來講講道理嘛”
周彥歆面色不定坐了下去,酒肆掌柜這才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