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瞥了眼船外春光,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是啊,像你們這種人,沒有個萬全之策也不會出手。只不過老夫很是好奇,你這般做的原因是什么”
李顯彰不假思索說道“若我是好奇當年之事,大人會說”
李懷搖了搖頭,將酒飲盡,“但你不是。”
李顯彰笑問說道“可這是個好理由,不是嗎”
李懷點了點頭,“先生既然知道老夫的憂慮,不妨說一下如何破了這長安之局”
李顯彰笑道“李某人之前不就已經說了”
李懷疑惑皺眉。
李顯彰揚起眉頭一笑,然后指了指自己,重復說道“當李某人的貴人。徐暄身死能讓北齊二十年不敢妄進,李某人倒是不值錢,可李顯彰這三個字應該還能值點錢,不說能讓北齊不敢寸進,至少震住長安這些鬼魅魍魎年的不成問題吧。年過后,秦晨在長安站不穩跟腳,就算李某人有心,怕是刺史大人的千金,還是得死。”
李懷笑了笑,“那先生要什么”
李顯彰起了身子,伸了個懶腰之后,走到門口,“沒想好,想好了再說”
李懷在背后笑道“送李大人。”隨后擺了擺手,原在門口的艄公瞧見李懷的動作,點了點頭。
李顯彰沒有回頭,卻是哈哈大笑。
李顯彰出了門,正巧船身一陣晃蕩,像是靠岸的前兆,緊接著便聽到搭板子下船的聲響。
李懷負手站在窗外,看著那位已經下船的邋遢士子,輕嘆了數聲,天下評雖說有謀徐暄的嫌疑,可其上的名字,似乎沒有哪個算是省油的燈,以前他也只是聽過李顯彰的名號,算是個狂士,而今一看,名不虛傳,只不過讓他猶為驚嘆的便是那份眼力,輕描淡寫幾句話,雖然沒有說明此間事理,但李懷也相信,若是能到最后,面前這個喝酒卻不醉酒的邋遢人,定然是最能破局的那個人,至于江秋寒,還有謝長亭之流,可能也是,可架不住一個當局者迷。
陳錚入長安當夜,跟他說了很多,可沒提徐暄,要論當年,身后還帶了一個青衣書生,僅用方巾束頭,卻是風流,走的時候,陳錚朝他也是一拜,李懷惶恐到眼眶微潤。
要論當年之事,李懷是真的不明底細,最多也是有此猜測,說給徐江南聽的那番話語,只是根據明面的干系就事論事而已。不過那一夜之后,他這才明曉了大概,也是知道了這些人的計謀之深,二十年,只為謀北齊二人。
他這才知道,落子二十年,不是沒有可能,至少他望塵莫及,尤其那個背匣的年輕人,一人之力,扶大廈之將傾。
隱隱之間,李懷這個花甲老人突然生了后悔意思,后悔當初從縱橫之術投到儒家治國之策,若是沒有這番門楣更改,如今是不是也有機會在這棋盤上落上一子,那才是不負風流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