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朝廷大學士便輕輕笑了笑,擱下了一箱黃木草紙,連茶都沒喝,又趕了回去。由此可見,而今西夏是真的離不開這個學士,不過同樣也說明了他在這位學士心中的位置。
在這之前他還想著這位大學士會不會說做法不妥之類的傳道話語,誰想到從見面到離開,連盞茶的功夫都沒有,在人離開以后,他隨手拿了一張,掃了一眼,也就是一眼,便再也離不開來,原來這一箱半人高的黃紙上記載了納蘭天下二十五年來草擬的圣旨。這份意思,就算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來了,只是與他來說,無論當官,還是插足到官場交鋒里來,都是全憑興致,他這是乘興而來,等興盡了自然就會離開,所以朝廷怎么亂,他也穩如泰山,而今瞧著樣子,似乎這個大學士想讓他來出點力,而不是挑事之后,就當一個獨釣的老翁。
不過再是放不下的東西,他還是放下了。
他瞇著眼看著天。
旁邊的小姑娘是自小呆在柳家的人,原本是他二娘的小侍女,名字叫柳箐,在他當了這個江南道御史的時候家里給送來的,要是別人,他可能會拒絕,老爺子的心思他閉著眼都能看出來,如今官有了,就想著孫子了,可這么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柳大官人還真沒這份心思,更加不用說他本身就沒多大心思在這上面。
不過好在這姑娘也是聰穎,他對她也不設防,有些淺白的事情也愿意跟她說道說道。
小姑娘拿了塊梨糕遞到了嘴邊,他張了張嘴,習慣性的咬了一口。
小姑娘一邊換成茶水,一邊問道“少爺既然喜歡納蘭學士送的東西,為什么又讓奴家給擱在一旁每日還要搬出來曬曬。”
柳大官人怔了會神,醒過來后樂呵說道“嫌麻煩了那以后就兩天一曬。”
小姑娘嘟了嘟嘴。
柳大官人起了身子,舒了口氣說道“這東西是好啊可惜了,下面是個坑。”說這話的時候,神色一片念念不舍,于他來說,這些黃紙何止是好東西,說是西夏最為機密的東西都不為過,前人栽樹莫過于此,尤其還是這位當朝學士二十五載的治理學問,不說其他,就說他是如何平衡西夏文武官場的手段,就讓他好奇不已,在收下這些東西的幾天,他也想過如若自己是當年的納蘭,會如何走這么一步棋,只不過想歸想,再沒辦法驗證,于是也就更加好奇,可是他又不想讓納蘭用一根繩子綁住自己,兩難之下,平素看一本扔一本的大官人這會卻是一日一曬,深怕壞了這些東西。
小姑娘將信將疑,張著大眼睛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