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昂起頭看著陳煙雨。
陳煙雨斟酌了一下說道“先生用自己的命,換了安越王一府人的身家性命。”她說完這么一句話,也不擔心徐江南不信,就只顧給他添茶,緊接著又用茶杯蓋替他撥著茶水。
徐江南也不講究,順著喝茶,沉吟了一會說道“這事倒是有可能。以前的時候我就想過,為什么先生能斬了青城山卻能全身而退,惹了江湖又惹了廟堂,光憑天下評一個虛弦名頭要是現在看倒是有理由,可放在二十年前,光一份來處不明的名錄,上面一些才弱冠年紀的士子書生,就能威懾住整個江湖和廟堂,太過浮夸,而且想想時間,似乎李先生斬山那會,天下評還沒瞧見影子。”
這段塵封二十年的歷史,說出來也就只有二十年前的老人知曉了,只不過可惜,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都是一些不愿意說的知情人,沉釀為酒,徐江南也無從問曉,更加不用說盤根錯節的雜糅問題,就比如李閑秋的事,你在西蜀道問,可能是斬山在前,可在江南道,又或者北齊,那就可能天下評在前,仁者見仁,跟成王敗寇一個道理。
徐江南側過身子,斟酌說道“其實我覺得在先生和他之間,應該還有一個中間人,不然光憑他的身份,又或者先生的清傲,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徐江南嘆了一口氣,不過隨后又是笑起來,看著陳煙雨笑道“這個中間人,不出意外應該就是我爹。”
陳煙雨不管他話里有沒有深意,咬著唇說道“你不恨他”
徐江南搖了搖頭苦笑道“哪有為人子女恨父母的道理,況且我爹也是想讓我活下去,至于說是活多少年,多一年算一年,總比死在娘胎里要好太多。”徐江南話鋒一轉,望著陳煙雨試探問道“你呢還恨著他”
陳煙雨搖了搖頭眨了眨眼,實誠說道“不知道。你希望我恨呢還是不恨”
徐江南話一出口就知道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耳刮子的徐江南低頭喝茶,至于她的身世,徐江南這會不想說,以前在西蜀道的時候年輕氣盛,可能想著告訴她真相,告訴她其實她是西蜀道的公主,跟這位西夏的天子毫無半點干系,而今不同,他這會過來帶不走她,陳煙雨也知道這會并不是離開的時候,也沒提半點讓他為難的事情,這層身份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她的保護膜,戳破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都說一葉知秋,一葉知秋,在徐江南看來,這會陳煙雨清淡如煙的笑,卻是不近人情,一笑知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