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月說完以后自己也是傻樂,笑了一會似乎又變成了當初那個毫無心機的姑娘,輕言說道“姨,他不會有事吧。”
沈涔唉聲嘆氣,小半會之后說道“閑秋那封信你不是也看過西夏這位天子,所圖甚大,明面上是東越遺臣,實際上不止,除了暗地的北齊,他要收拾的還有那些千年世家,這里的千年世家跟你們衛家不一樣,衛家處在江湖,幾百年來也就你爹當過一個衛城候,你哥也就是半吊子的異姓王,可入主涼州的太原王氏,在江南道那邊的蘭陵蕭氏,還有金陵周邊的瑯琊王氏,這些不一樣,世家之累,如頭上懸刀,西夏無論是以前的遷都,還是后來的科考,都是為了讓百姓有晉升一途,不然就憑當初太原王氏在涼州朝廷占了半壁江山的本事,西夏這位天子發號施令能不能發出涼州都還是二話,而且百姓和世家或許是天生死敵,一個將相無種,一個將相有種。
但給這些人動刀子得十分小心,跟東越這些樹倒猢猻散的遺臣不一樣,這些人逢迎的是家族利益至上,要是哪里虧空了,族中老人一指,不用多說,這后生小輩就上去用性命填坑了,填滿為止,打虎不死,必被虎傷,這些世家的反撲,可是要傷朝廷根本的,金殿那位怎么可能答應。
唯一的辦法就是挖個坑,挖一個連千人萬人都填不滿的大坑,等著他們上鉤,不用三個,只要有一個就行了,殺雞儆猴。
徐小子就是那個餌,而且是個很成功的餌,在衛城就把北齊的人給勾出來了,而今能把世家的人勾出來不奇怪。”
衛月皺了皺眉頭,她能聽懂前半部分,也能聽懂后半部分,唯一就是二者當中的聯系,她想不出來。
沈涔看著衛月笑了笑說道“原來癥結在這里,太原王家這些年放權不少,暗地里不說,至少明面上爭權之心少了不少,不然涼州刺史這個頭銜,也落不到李懷頭上,估摸著是鐵了心要跟陳錚一條船,瑯琊王氏倒是有爭權的心,可就在金陵眼皮子底下,又是原本東越的世家大族,朝廷的班底不厚,他敢冒著大不韙來動小心思但是蘭陵蕭家不一樣,跟你們衛家差不多,蘭陵天高皇帝遠,雖說在江南道,可是離著北齊也不遠,這些年首尾兩端,沒少折騰,大有上位的心思,一直想恢復到周王朝一葉九相的輝煌年歲,這一次西夏朝堂大清洗,這塊大盤子,蕭家不可能沒盯上,這是我的想法,但是根據閑秋的意思是,蕭家眼光更遠,會盯著陳錚百年之后,西夏到如今也就一個公主,到時候無論是誰坐上龍椅,想必跟這位公主都有著千絲萬縷的干系,尤其是遼金使者來西夏已經半載有余,也沒見陳錚松口,除卻父女之間的情感,自然也有百年以后的意思。”
衛月眼眸突然瞪得老大,猶如滄海明珠,嘴里卻是喃喃說道“十幾年后他要當天子”
沈涔白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衛月,沒好氣的說道“以前我也這么想,但是閑秋只是在一旁笑,沒說話,后來我才知道,那小子的性子就不是個當天子的料,牽著不走,打著倒退,也許興致來了,愿意在龍椅上呆幾天,可興致過來,天曉得他會去哪。”
衛月愈加不理解了,聽沈涔的意思是天子有意成全徐江南和陳煙雨,可西夏的椅子不給,難道還要便宜外人
沈涔像是看出了衛月的想法,嘆氣說道“這就是天子城府了啊,現在看是這樣,過段時間看,徐小子沒有利用價值了,誰知道會不會卸磨殺驢,把人砍了,然后把小煙雨許給了太原王氏,畢竟王闕這個長安令當了有幾年了,也該挪一挪了。”
衛月咬著唇,一副同仇敵愾的悲憤樣子。
沈涔呼了口氣,望著金陵方向,言語癡癡,“可是除了當金陵的手中刀,他沒得選啊。要說人,他孑然一人,衛家算是做到了極致,再往后的話別說徐小子要死,估計衛家剛到手的王爺頭銜還得交出去,要說才智,他不過二十年歲,就算江湖走了幾遭又如何世事和朝廷能相提并論一個是茍且就能活下去,一個是茍且都活不下去,或者又說他能算計得過納蘭他不是一直想破局,不想當棋子這番作為如何非但沒有出局,反而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