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錚嗯了一聲,“能活著最好。”說完以后回過頭,看了一眼納蘭,見這位國士低頭思索,他瞇著眼笑道“這方家為了跟你沾點關系,可是下了血本啊,朕聽說以前方家最早可是有三名九品,后來陰陽教南下的時候在方家打了一架,兩邊各自折了不少人陰陽教去了兩三人沖了劍陣,最后方家三名宗師人物也是倒了兩個,還貼不少八品小宗師就此元氣大傷。
細算到如今也有幾百年了,這么說來,方家一個盧安,一個方軒,再加上百年前活下來的那位劍道宗師,至少是有三位九品人物”
納蘭抬起頭,點了點頭,“應該是的。”
君臣二人這么說著,倒是背后不遠處傳來了一聲輕哼。
陳錚不回頭也知道是誰,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無非就是笑他光在鳳儀宮內就留了兩個宗師人物守殿,其中一人還有從不惑往知命路上走的味道。
只是這位君主并沒有理會,打趣說道“這人啊,還真是有意思,譬如朕,權掌五州,百年后也不過一抔黃土,可這些不入世的江湖人,動輒就是百年歲月,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長生之術輪回之法”
納蘭迷糊著眼眸望著紫金樓說道“應該有吧,不過圣上不是常說百年風流,百年風流,長生可不止百年,而且證道長生可沒有青史留名的痛快。就如世間人只知西周,大秦與春秋,可不知江湖轉眼的冬夏寒暑。微臣與圣上打個賭只消三年,世人便不記得有白衣侍詔這么一人。但一定還記得圣上,記得西夏。”
陳錚樂呵一笑,也是望向紫金樓,“朕也就是這么隨口一說,不求百年,只求一甲子,世人能記住陳錚一甲子就夠了。”
陳錚微微側目,看了一眼已經空曠起來的秦淮河,他想看到那個撐舟的老人,只是肉眼凡胎,距離又遠,這么使勁,實際也只是杯水車薪,不過也是突然,陳錚偏了下頭,“謝祈,呆會你吩咐下去,若是此子從紫金樓出來了,五百人記住五百人是極限,攔不下就放他過來吧。”
謝祈聞言啞然,在他看來,且不說老者能不能攔下徐家子,就算當真攔不下,他這位御劍將軍怎么說也該抵死相救,還在思量的時候,陳錚的話語第二次傳了過來,“朕的子弟兵可是用來守疆護國的,就算是死,也得給朕死在涼州,不是死在這里。”
謝祈渾身一震,堅定說道“臣領命。”
等到謝祈下去之后,陳錚緩過頭,沖著納蘭古怪一笑,隨即又是促狹說道“納蘭,你給朕說說這方軒是不是心意不定啊,若真是心向西夏,怎么說也該兩個人一道過來。一個盧安照理來說應該能抵方家三分家業,可是還是不夠重吧。”
納蘭笑而不語,心道三分家業還不夠就算真的有心西夏,也會擔心卸磨殺驢,能用盧安過來投石問路,這塊石頭已經很重很有誠意了,只是這話說不出口,心上一動,借用戲劇里的一句說辭,納蘭搖頭說道“方老爺也是一個體面人。”
陳錚一愣,隨即大笑不止,“一針見血,有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