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月眼睛一轉,俏皮說道“老氣橫秋的徐先生。”
徐江南瞪了衛月一眼。
衛月見狀很是配合的縮了縮脖子,吐了吐舌頭,不過眉眼盈盈,見不到絲毫的怯弱神色,欲言又止說道“那西夏”
徐江南知道衛月的意思,怔了一會說道“西夏這一對君臣,肯定是有私心的,其實不止他們,我也有私心,先生也有,就連以前的圣人都有私心,納蘭二十年不北上,一個是急功近利的確對西夏沒有好處,再一個拼國力,西夏并不占優勢,要不是這些年的布局,西夏未必就能站穩金陵。可是私心也明顯,拖的時間越長,徐家的影響也就越小,到時候史家刀筆勾畫起來,肯定是納蘭功大,說不定到時候納蘭名氣比我爹還要高。”
衛月將信將疑說道“不會吧”
徐江南輕笑說道“怎么不會,至少現在金陵的那些官宦世家,對于納蘭的呼聲,肯定要高過往年,也肯定高過我爹,二十年的懷柔手段,潤物細無聲,嘗到了甜頭,再想拿刀就難很多了。不然怎么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些人的利,就是太平,天下一亂,他們就得出錢替朝廷養兵養將養百姓,你以為不肉疼嗎,那可都是他們的命根子,可若不交錢,等朝廷秋后算賬,那就不是錢可以解決的了,再者就算更換朝廷,可一朝天子一朝臣,誰知道到時候下一任君主是不是個驕奢淫逸的主,如今在他們的眼里,陳錚和納蘭這對君臣還不錯,這事金陵隨便打聽就能問到。我去了金陵一趟,殺了幾個人,可嚴黨越官一流,連個屁都不敢放,想來也是發現被納蘭釜底抽薪了,這些個世家鬼精的很,一邊五州共主,一邊是東越遺臣,這兩邊讓他們來挑選門楣,閉著眼睛都知道選了。”
衛月有些憤懣不平說道“那你爹豈不是給納蘭做了嫁妝”
徐江南攤開手無奈說道“這也是我下不去手的原因,是給人做了嫁妝啊,可總歸又是我爹的東西,覺得一把火燒了又太可惜,換個名頭不見得就是壞事。”徐江南輕輕嘆氣,抬起頭來的時候卻依舊噙著笑。
衛月心煩的甩了甩手上佩劍,然后不死心問道“那這些世家就不會擔心西夏朝廷卸磨殺驢”
徐江南樂呵呵一笑,解開腰間的酒壺,喝了口酒,極為耐心的說道“擔心啊,可是擔心有用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攔不住的。他們只能順著朝廷的意思來,這樣子,朝廷的刀才有可能架不到他們的脖子上,你別以為這些深諳世事的老狐貍不會打算,那可就上當了,一個朝廷五百年不倒已經是天下盛世,可一方門楣,千年萬年的風雨,還是有可能的,你衛家不就是如此
這些老狐貍盛世的時候斂財有道,亂世的時候散財為生,賺點名望混個官家出身,而且就算是盛世,一樣也有路數,轉眼又是幾十年的福蔭。不過當下,有一個主要原因,讓他們不敢死心塌地的跟著陳錚走。”
衛月眨了眨眼,滿臉好奇。
徐江南又是一口酒,正色說道“那就是西夏無嗣君。陳錚為君有道,可也是不惑年歲,還能執政多少年就算能活到古稀,也就三十年不到,三十年瞧著很長,可對世家來說,也就換一任家主的事,若是陳錚晚年好大喜功,這三十年還得打個折扣,幾百年的傳承換二十年的雨露榮光,這筆買賣還是有風險的。所以啊,不出意外,近兩年陳錚應該就會在這件事上下工夫,安朝廷心,安世家心,安百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