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聽不見了啊。
寧西居出門的時候抬頭看了看天,還下著雨,灰蒙蒙一片,等雨停了,天應該就藍了,寧西居念念叨叨又是一口小酒,他其實能覺察到自己的修為就像天上的沉云,現在一點一滴的往外流散,而且那道缺口越來越大,這是他之前就想到過的結果,戈壁之上數萬人,一夜之間尸鴻遍野,或者連尸體都沒有,別人看不到,他天生生死眼,陰陽術論早就爐火純青,如何看不到那數萬人沖天的怨念,睜眼閉眼都是面龐猙獰的魂魄在找他索命,佛門有修善積佛一說,道家有行善積德,陰陽家也有善,便是消魄除魂,他縱有千萬種理由,作惡就是作惡。
同樣這也是他不去北地的原因之一,怕自己到時候若是能殺了還好,可若是死了,誰還能替她報仇他得活著看著那個人死。
徐江南酒醉酣睡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在戈壁上,年輕男子騎著馬,女子在背后懷著男子的腰,臉頰貼在男子的背上,夕陽的余暉灑在兩人身上,很是傳神。
徐江南從來沒見過這兩個人卻有一種由衷的親切感覺,他想上前打招呼,卻突然心神一怔,心生了一股難以言明的恐懼情緒,恐懼這一切會到此而止,只不過恐懼之外卻是滿滿的狂喜感覺,這是他從小到大都沒體驗到的一種情緒,一時間覺得九品也就那么回事。
而青年男子似乎并沒有察覺到他,只是信馬由韁的往前走,嘴里喃喃,小聲說著什么。
女子則是神態安詳,時不時用手安撫一下肚子,滿臉幸福,至于男子說的話語,估摸著有七八分沒有聽進去。
不過等到男子說完之后,女子這才慢慢悠悠的開口,“郎君,你說我們的孩兒叫什么好呢”
男子聽后臉上一副無奈表情,果不其然,她說的和自己說的東西差了十萬八千里,而這個問題在一兩個時辰之內女子已經問了不下十次,不過他也不生氣,溫和說道“朝日為霞,夕日為暉,人和為暄,玉滿為玨。要不就叫徐玨,怎么樣”
女子正要點頭,不過繼而又是搖頭說道“玉缺也是玦,小名還行,大名不好,不吉利。郎君要不再想一個”
男子聞言一怔,瞬間愁眉苦臉,他已經想了十多個名字,可到了女子這里,不是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對,非要他想一個十全十美的名字出來,突然就覺得還是如何北上北齊這事要簡單一點,不過也就愣了這么一丁點的時間,可女子的心思是如何敏感,在他心不在焉的第一時間便覺察到了,臉上頓時有些不喜。
抿了抿唇,悄悄把手伸到男子腰間。
男子瞬間臉色一苦,回頭尷尬一笑。
女子側過頭不看他,賭氣說道“郎君,我也不是刻意為難你,可都說人如其名,你也不想以后我們的孩兒”說到這里,女子聲音戛然而止,輕捂嘴唇,似乎怕自己烏鴉嘴讓話語成真,她是書香門第的小姐,或者說她比任何一家書香門第都要書香門第,唐府光是丞相就出了十三人,大小官員不計其數,最盛的時候,朝堂之上紫服官員站了八人,更加不用說門下桃李,而她可以不顧名聲和眼前人私奔,也可以不在意別人在她背后指指點點風言風語,但是關于她的兒女,半點不好她都不想聽到。即便是這種子虛烏有的怪力亂神。
男子樂呵呵一笑,點頭說道“要不你想幾個實在不行讓老爺子來取也行,畢竟在老爺子眼里我可是連讀書人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