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月怔怔說道“你在賭氣”
徐江南拍了拍窗沿,很多話憋到嘴邊,最后又咽了回去,很沒出息的點了點頭。“有點。”一會又補充說道“就一點。”
衛月嘴角噙著笑,眼睛彎著像懸著月。
徐江南繼續說道“下午夢見我爹,才知道這個想法錯了,他們不管,可總要有人管,爛攤子就在那,爛到底死的人只會更多,不止百姓,還有江湖。所以在這之前,我去遼金,是不得已過去,如今不一樣,是我自己要過去。七品八品的江湖人都去了,你說我好歹是個九品,他們眼里的高山,應該也能鎮一下場子,我不去,他們就得死多少,才能到高山的高度”
衛月靜靜呆在他邊上不說話。
徐江南沒聽到衛月說話有些奇怪,便好奇說道“不說了。”
衛月學著徐江南的樣子,撐著窗沿,唉聲嘆氣說道“你都拿出伯父了,我還能有什么底牌能壓著啊,伯母當年可是跟伯父私奔的,情深如海,伯母都沒攔住伯父,我有什么理由能攔著你啊。”
徐江南笑了笑,他也沒想到他還沒和衛月成婚,衛月已經在角色上開始代入了。
其實他也沒有想到,不僅僅是衛月,包括他自己,擱以前的時候,這些話,怕是陳煙雨,也聽不到,他就這么不設防的跟衛月說了。
衛月想了很久,側過頭假裝無事一般給他理了理衣襟,緊接著把頭埋在徐江南的胸口,聲音帶著哭腔說道“得活著回來。”
徐江南知道這只是夢境,第二幕是他娘身懷六甲在西蜀道衛府門外跪了三天直到昏厥,第三幕是他爹臨死的時候,說的最后一句話,不是有愧于西夏,有愧于百姓,而是一句對不起,沒來得及見你一面,到了最后便是一些由東鱗西爪憑湊出來的畫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在夢里的緣故,這個江湖上風頭最盛的九品宗師在人來人往的街道邊上哭的一塌糊涂,一直到夢境消散,徐江南都沒來得及開口,等到半夜醒來,他發現自己還是趴在酒桌上,身上披著件長衣,而衛月就趴在他左側,用手墊著臉,睡相憨態,額前的青絲順著眼瞼搖搖擺擺,夜里很靜,他甚至能聽到她輕微的呼吸聲,他盯著衛月的臉,從眉眼到下頜,仔細打量。
以前走江湖,就算再油嘴滑舌的時候,也沒有這么看過一個女子,跟陳煙雨相依為命這么多年,他都沒有這樣看過后者,一個是如此看人本就不在禮節允許的范圍之內,再一個就是身份原因,若是平時,他定然也不會這樣,可衛月熟睡的樣子,給了他不少膽量,當然不是色迷心竅,反而是一股難以言喻的安詳味道,跟欣賞也沒關系,就像看一副山水畫一樣,他就是單純的想把這幅畫面給記下來。
之前夢里很多話他一時都想不起來了,可有幾個字讓他心神一顫,一家人,想著以后他和衛月會成為一家人,他也隱隱有些心熱,準確說是期待,他就這么類似發呆一般看了盞茶功夫,不知不覺間兩個人的呼吸都是一個頻率,可能是夜里有風順著窗沿的縫隙潛進來,衛月縮了縮脖子,徐江南這才回過神,想了想取下背后的長衣,給衛月蓋了上去。
沒動還好,一動覺察到自己腦袋漲得生疼,環顧了一下四周,他走到房間的另外一側,開了半扇窗子,夜風吹到臉上,徐江南這才覺得舒服不少。
看了一下夜景,突然聽到了些許聲響,徐江南回過頭,才發現衛月已經醒了過來,在他旁邊推開了另外半扇窗子,雙手撐在窗沿上,有些好奇說道“你怎么了之前我瞧見你”
徐江南望著街道夜景打斷說道“我夢見了我爹和我娘。”說著深吸了一口氣,補充道“夢見我爹和我娘在涼州軍營。”
衛月疑惑的嗯了一聲,沉吟了一下又是說道“不過你怎么會夢見伯父伯母。”
徐江南雙手交叉伏在窗欄上,側過頭溫和道“應該是寧先生吧。”
衛月驚訝說道“他很厲害”
徐江南輕笑出聲,嘆了口氣點頭說道“邊城數萬人的性命,就是死在他手上,桃花觀的呂掌教,南北寺的齊紅塵,還有青城山的邱掌教都奈何不了他,你說他厲害不厲害。”
衛月聽著深吸了一口氣,好奇說道“不是傳聞你贏了他嗎。不然他為什么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