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平有些憐愛的看了一眼孫子,眼神留戀卻心滿意足,揮了揮手說道“而且如今徐將軍的兒子可是大出息了,江湖劍仙似的人物。”說著又瞥了一眼滿臉尷尬的站在這里的自家兒子,喟嘆說道“如今我葉平就算湊上去,在別人眼里也不過是沾徐家的光,一門將帥,皆是龍虎啊。”
老婦人知道自家丈夫心里有怨,從二十年前斬馬的時候就有,而且是恨她,所以這二十年來,她也不和葉平鬧,哪怕有時候葉平醉酒故意弄的滿屋子狼藉,她也默不作聲,只是悄悄一遍又一遍的收拾東西,然后在回到那個男人再也不踏進的婚房里哭泣,她也覺得自己沒做錯,也覺得自己委屈,只是可與說者無二三而已,她不懂男人之間的交情意氣,但是她懂,如果她男人死了,她不會獨活。
平白而論,若是當時葉平執意要去金陵,她也不會跳江,或者說在那時不會跳江,就像徐江南的娘親一樣,徐暄赴死,徐江南的娘親再是絕望,也還是生下徐江南后才隨著過去。
這一會等葉平發泄了之后,老婦人只是輕聲說道“當真要去”
葉平重重哼了一聲。
老婦人突然說道“老身只是覺得當年因為晟兒的原因,是老身對不住徐將軍,這一會,是該過去賠個禮道個歉,雖然老身知道沒多大用,但去是一回事,不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葉平一臉驚異,“你們不是”
老婦人搖了搖頭說道“老身只是過來跟你商量一下,在這件事上,我縱然有千萬種理由,但對不起徐將軍就是對不起徐將軍,可能在你心里,徐將軍比較重要,可老身是個女的,在當時你和晟兒才是我的一切。所以我別無他法。不是有人說自古忠義難兩全,再是難不也得有個選擇,在老身這里,只能選擇你和晟兒,徐將軍護西夏,守涼州,老身也知道,整個長安也都知道,如果不是徐將軍,可能我們還在戈壁上過著風餐野宿的日子,可縱便如此,放老身這里,還是那么一句話,你和晟兒才是我的天,徐將軍那塊天塌了我死不死不知道,你們爺倆的那塊天要是塌了,老身肯定是活不了的。”說到最后,婦人有些失聲味道。
旁邊抱著娃娃的年輕女子,輕輕拉了拉身邊男子的衣角,似乎也是再說她也一樣。
葉平瞪大眼睛,滿臉意外,“以前你怎么不說”
老婦人幽怨看了這個蹉跎了她大半輩子的男人,委屈說道“二十年,你哪天不是練了武就喝酒,喝完就去處理軍務,什么時候在府里呆過,就連晟兒出生那日,你都不在長安。”話到口中,最后還是換成了不在長安四個字。
葉平猛然拍了拍腦袋。
老婦人繼續說道“不過這一次我是來和你商量的,這件事是你我欠徐將軍的,但晟兒是后來人,我想著,這一次就老身和你出面,晟兒一家子就不出面了吧。”
葉平側過頭,沉吟了一下,沒有說話。
老婦人回過頭,眼神溫柔望著男子說道“徐將軍的兒子,老身沒見過,不過這些日子在長安多多少少也聽到過,君上意思不明曉,聽他們說金陵的時候,君上是要他死的。把你們一家人搭上去,不合適,而且誰都知道朝廷的嚴尚書跟徐將軍不對付,這一回就算大難不死,我和你爹在長安也呆不長久了。
但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君上不至于殺人,不過你爹這個偏將軍還有沒有那就不知到了,所以你也放心,到時候大不了我跟你爹回到戈壁上去,不過晟兒,你還年輕,得呆在長安,就算不為自己,你也得為婧兒娘倆考慮一下。”老婦人笑了笑,給男子理了理衣襟,又將衣服上的褶子捋平,有些歉意的看著一旁女子,“這些事以后得你來做了。你們許家也算書香門第,門楣清正,跟了晟兒委屈你了。”
女子甜笑著搖頭,抱著安靜睡去的稚兒輕輕福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