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錚頓了頓,點了點王闕說道“就這么私斗的一件事,寡人當時問麾下那些漢子,一個個紅著臉說就該打他孫子,所以阿,寡人也就指望著他們給寡人打江山了,守江山,還得靠讀書人,你家老爺子于國有功,為了解決私斗成風這件事,拿著根竹拐,花了近兩年的時間,走遍了涼州大大小小的村落,就是為了跟里正說這件事,且不說路上匪徒,就光村民,好幾次用棍棒將老爺子堵在山里,指著老爺子的鼻子罵,咱們涼州可比不得江南道,江南道魚米之鄉,涼州呢,要是過了時節,收成可就隔了好幾成,你說老爺子讓他們放下成見,到最后年關的時候可是得餓肚子,誰不拼命
可這些事呢,于朝廷來說,堵不如疏,可武將只會堵,帶兵鎮壓,一時的鎮壓,真到餓肚子的時候,人家可就不會認你這個朝廷了。疏呢,讀書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春雨潤無聲,這才是朝廷想看到的手段和結果。”
王闕臉上稍有喜色,陳錚話鋒一轉,雷霆說道“可是你呢,近兩年都干了什么遇事便上折子。你是長安令,不是涼州刺史,明白嗎該往上報就往上報,有些事寡人都聽到過了,說涼州兩個刺史呢一個姓王,另一個才姓李,你可長臉了,還排在李懷前面呢這些事不說寡人,李懷不知道替你遮掩了多少,真說起來,你還是老秦人,李懷算是外人。咱們老秦人不說拖后腿,也不能給朝廷添亂不是”
王闕聽到這里,兩鬢滿是冷汗,徑直跪了下去,惶恐說道“臣有罪。”
陳錚回過頭,看了一眼王闕,揮了揮手說道“起來吧,都是以前的事了,真要治罪,還能讓你穿這么久的麒麟袍子”待到王闕抹去兩鬢冷汗,陳錚這才繼續說道“寡人還是相信你的,不過這次說來也是巧合,唐老太公竟然來了長安,要說士林當中的威望,除了天下書院的那幾位老儒師,似乎也就唐老太公能比得過嚴騏驥。要說之前,寡人還有點心虛,這次大考要是真出了點差池,要是傳出什么有失公允的風聞出來,還真不好辦,有唐家的老太公在,這事可就好辦多了。”
王闕言辭怔怔說道“君上放心,斷不會有此風言。”
陳錚睨了一眼王闕,似笑非笑說道“你能保證”
王闕之前能有此斷言其實也是帶有幾分出風頭的意氣,這會陳錚一反問,反而心里打鼓,一時半會不好回答,臉上一副難堪神色。
陳錚笑了笑,搖搖頭說道“你啊你,要是能像你家老爺子那般將涼州走上一遍,現在何止長安令罷了,寡人也不為難你,風言也是人傳的,只要你能將人抓住,寡人一樣不治你的罪。至于怎么抓,那就看你本事了,不過有一點,不能攪得全城人心惶惶。”
陳錚說完,擺了擺手說道“寡人自去周邊看看,你侍候了一上午,別耽誤了正事,回府衙辦公去吧。”
王闕揮了揮袍袖,朗聲說道“臣告退。”說著,整個人便往長安令府衙的方向過去,不過說歸說,憑借這么多年在官場的摸爬,王闕總覺得陳錚話里有話,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先回家跟老爺子見上一見。
決定之后,王闕正要回頭,覺察到身邊多了個人
,側過頭看了一眼,便立馬和顏拱手說道“納蘭學士好。”
納蘭亦是笑顏,入鄉隨俗也稱君上說道“王大人可是覺得君上之意有些難辦讓抓人,又不讓大張旗鼓”
王闕之前還當是陳錚有話忘記囑咐了,聞聽此言眸色一亮,他回去問老爺子自然也能揣測上意,但眼下有個更好的機會能和這位當朝第一人拉近關系,王闕自然也樂意,側過頭,拱手說道“還請納蘭學士明言。”
納蘭等了一會,待周邊路人過了之后,這才低聲說道“王大人是當局者迷,朝廷的人用不了,那么江湖的人呢這些人四處傳言總歸要挑地方,尤其是人流往來大的地方,這種地方,一來是容易掩人耳目,再者人來人往,傳言的威力也大,效果自然也好。符合這兩者的,在長安,要么酒樓,要么車馬店,但這些地方,咱們官兵過去,又容易引起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