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天,適合喝酒吃魚,謝長亭想來也是深知其中味道,離開酒肆依舊沒回府,找了個酒樓,酒是之前的小酒店要好,但魚嘛,還得來這清婉居,說來也怪,在這民風豪邁的地方,會有這么一個文雅名字的酒樓。
謝長亭要了個雅間,掌柜的本來想上來候著,但被謝長亭打發走了,靠著護城河的位置,推開窗就能瞧見下面秋光瀲滟的護城河,也能瞧見恢弘皇城,謝長亭沒飲酒,在飲茶,一副像是在等人的樣子。
就這么看了小半個時辰,瞧見一匹黃袍從皇城跑了出來,對了對方向,謝長亭這才飲了口酒。
隨后拉了拉一旁的繩子,伴隨著風鈴聲音,小二在外敲了敲門,人沒進來,在門外朗聲說道“謝相公,有什么吩咐。”
謝長亭說道“待會周長史過來了,徑直帶他上來,那會順便把你們店里的招牌菜給承上來讓周長史嘗嘗。”
小二應聲說道“好勒。”
說完以后,謝長亭依靠在窗柩上望著冬色,這一會護城河上已經漸漸漫起了霧氣,隱約能見到河邊還在歡騰的少年。就在謝長亭發呆期間,周彥歆已經到了清婉居,然后敲門聲打斷了謝長亭的思緒,后者回過神,只是沒見有任何動作,“進來吧。”
周彥歆推門而入,進來之后瞧見依窗望發呆的謝長亭,他也有些疑惑,甚至覺得眼前的人讓他很陌生,明明世事了然于心,但相處起來卻沒有給他高深的感覺,就像這件事,他想過許多辦法來解局,但推演到最后又一一被自己否定,直到剛才皇城一紙詔命,周彥歆再是愚昧,眼前迷霧也是瞬間消散,天光乍破,道路澈透。
而出門之時,碰上店家索要酒錢,這才明白,原來謝長亭早有謀劃。
周彥歆在謝長亭面前坐下,自嘲說道“愚其實一直想著脫身的辦法,但沒想到先生只是隨手就能輕松破局。想必先生也有脫身之舉吧。”
謝長亭這才回眸,笑著說道“有沒有很重要嗎就像你看風景,何處不是風景就像古人說無限風景在險峰,難不成你要想好下山的路,才愿意上山如此這般,豈不是錯過了最好的時候。這一點上,你有點不讀書人了。”
周彥歆恭敬一拜。“受教了。”
謝長亭揮手作罷。“今日是君上召你入宮,從今往后你不再是謝府上的長史,而是憐公子府的長史。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
周彥歆點了點頭。
謝長亭指點說道“別的不說,就算我真的身死,你也無虞,當然,你要是想僅僅如此,那也可以僅僅如此,你若想青史留名,哪怕只是一個姓,筆你已經拿起來了,就看你怎么寫了。”
周彥歆若有所思,并沒有因為謝長亭的話而覺得心生動漾,相反,他在思索謝長亭這番當中的真正意味和力度。
謝長亭說完也一直看著周彥歆,覺得還算滿意,“這次祭天,終獻和亞獻都是憐公子,這條旗幟一旦立起來,風向就定了,而你作為憐公子府上的長史,之后自然有從龍之功,不出意外,北齊往后三十年的相印就該掛在你周彥歆的腰下。但這個權,是實權還是虛權,那就得看你在新君心上的位置了。位置越高,你的性命甚至你以
后妻兒的性命,都無事。要是低了,那就不好說,但能確定的是,如今的君上不死,能保你平安。”
說著,謝長亭瞧著周彥歆皺著眉頭的樣子。戲謔說道“怎么了,想不明白要是想不明白就喝酒。喝了酒就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