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細想明白,嫤兒懷的應該雙生兒,這人將先出生的江南給帶走了。嫤兒為了掩人耳目,跟他做了一場戲。就為了讓江南過的安穩一點,這事要是照我們之前的想法,要是朝廷不依不饒,這孩子三年五年的東躲西藏,會不會在奔波當中出點意外,真就看命格硬不硬了。如此處置,算是最安妥的辦法。就是可惜了我那女兒,苦了孫兒。”
衛月聽到這里,著實震撼。小口微張,不知道說些什么好,這些年,她東奔西走其實也見了不少事,聽過不少事,不過像這般的幾乎沒有,這個世道,誰不是拼了命想活下去。她也想不到當時的唐嫤兒是多么的絕望和無助,就好比深陷沼澤,人還活著,但是自己卻知道自己將要死去,或許這種無能為力的絕望比之意外更讓人心悸,不過同時,她也覺得精巧,如果當夜生下兩個孩子,兩個孩子都被李先生帶走,沒有個引人注目的法子,兩個孩子到時候可能一個都活不下來。
老婦人繼續絮叨說道“所以啊,我這個孫兒,從小就是苦過來的,得虧也是命硬,老身知道這封信其實就是想讓老頭子活下去,不然,可能這會也就沒有唐家了。這一次來長安,老頭子是讀書人,要說壯壯聲勢還成,真要去跟那些人玩陰謀詭計,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這一點,可就得靠你多費點神,多多幫襯一點。
再者,老頭子歲數也差不多了,這院里院外的人都說太公萬福萬福,哪有什么萬福的,身體什么樣,我這個枕邊人還能不清楚最多也就替你們擋一兩年的風雨,到時候,也得退位讓新。最后還是得你陪他走下去。”
這話說的其實有些直白和難聽,要是常人,可能會想什么叫唐家人不擅長陰謀軌跡,說的好像衛月擅長一般,但這話在衛月耳里卻不一樣,她知道老婦人并不是這個意思,自然也不會在意,反而覺得婦人這般掏心肺的說辭是認可了自己。
老婦人的擔憂也在意料之中,本該回來的孫兒還沒音訊,而今當家的太公成日也往宮中跑,哪怕見的世事再多,也是個女人,府上兩位主心骨都不在,也不怪她多想,倒是難為她病急亂投醫。
衛月自然不知道徐江南這會已經進了城,但她知道老太公面圣大致是什么事,于是安慰說道“太公面圣其實跟咱們西夏朝廷沒有多大關系,因為北齊謝長亭入了獄,新上的長史周彥歆據說是原禮部尚書周雍的兒子,小時候呢,還有著金陵麒麟兒的名頭,后來不知怎么了,人去游學了。前兩年周雍因為替徐暄說話,在朝廷上撞死了,這周彥歆就去了北齊,不知道怎么成了謝長亭府上的長史,如今更是一步登天,成了北齊新貴,太公和圣上就是在商量對策,畢竟一國之相,要是周彥歆鐵了心要跟西夏魚死網破,明年開春西夏這路,可就不好走了。”
衛月說笑間,又給老婦人換了壺熱茶水。“尤其聽人說,謝長亭入獄前,推出了一封詔令,現在不僅北齊,就連西夏權貴,也是人心惶惶,兩個朝廷如今都在盯著這位周相公,都想看看他的手段,也想看他是如何收拾這份殘局。”
“嗯。”老婦人恍然大悟,懸著的心這才暫且放下來,喝了口熱茶暖身子,倒是衛月,眼神開始有些迷離患得患失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