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耀也不好對一個老人甩什么臉子,“行,我隨便看看吧。”老周打開錦盒,把“玉璽”拿了出來。還真是盤龍鈕,而且個頭也很大,四寸的方邊,玉質也很白。這冷一看,還真有那么點兒意思。可,它是京白玉的。京白玉這種料,最大的優點就是白,純白均勻,也很細膩。但是它的成分是石英巖,說到底,玉性太差。亮,脆,光澤更像玻璃。而且京白玉產量很大,價格一直挺便宜。市場上,有的人用京白玉冒充和田玉蒙人,雖然蒙的只能是新手。老周對玉料是很精通的,抓著盤龍鈕,心涼了。該聽余耀的。不過既然拿起來了,就順帶翻看了一下印文。雖然印文是反刻的小篆,但是老周端詳了一會兒,還是能認出來的。大宋徽宗之寶。老周呲了呲牙,覺得牙花子都被憋疼了。余耀此時看了他一眼,他沒好氣兒的說,“厲害了,大宋徽宗之寶”且不要說宋徽宗趙佶有沒有這款玉璽,只說“徽宗”,它是個廟號,是皇帝死了之后才封的,活著的時候他怎么能知道自己是“徽宗”呢胡亮看起來是真不懂,老周說完,他還跟著笑了笑。老周心說,怪不得開店賠了,哪有那么多大傻子胡亮的老爹是看出來了,這東西是蒙不出去了。他開始說“像是古玩圈的人”,不過是開場子的話。他這些貨底子,哪有什么好東西都是本著蒙出一件算一件、能減少一點兒損失算一點兒的心態。老周放回東西,接著起身,準備走了。胡亮的老爹一看,心想,只能送客了,這倆人,像是行家,沒戲了。不料,此時余耀卻從堆積的一摞舊書里挑出了幾本,“胡亮忙前忙后的,拿幾本舊書走吧。”說罷,順手將這幾本舊書放到了小長桌上,“老爺子你看看吧。”老周心里一喜,心說難道余耀這是真發現好東西了不待胡亮老爹上手,他便拿起看了起來。但看了之后,臉上卻露出失望神色,這幾本,都是清代的刻本,而且都是民坊的粗版,還殘缺不全。不過翻動的時候,里面還夾雜幾張信箋,只是看著也很普通,夾在書里一看就年頭很久了,有張還貼得挺緊,老周也沒在意。胡亮笑嘻嘻說道,“文化人啊,喜歡這路東西。”余耀道,“既然都來了,胡亮老兄又忙前忙后的,總得照顧下生意。怎么樣給個朋友價兒吧”胡亮的老爹隨手撥拉了一下,看清了一共四本,“我記得,這是清版書,本來一本少了八百不能賣,這么著,四本一共給三千吧”余耀一見他連翻開都沒翻,心中一喜,故作驚訝,“不會吧一共八百還差不多。”老周猜不透余耀到底為什么要買這幾本破書,但仍是配合著一臉不悅地說道,“大老遠跑來了,搭上路費不說,這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啊”余耀看了看胡亮,“你看,想照顧你老爸生意,但這價兒實在太高了”胡亮知道,他老爹的這些貨底子,壓根兒就沒啥好東西,“爸,都是朋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的,您看”“什么亂七八糟的”胡亮老爹瞪了他一眼,“你沒做過古玩生意,知道什么”“得得得,你們爺倆兒慢慢聊,我們還是走吧,對不住了,想照顧生意都照顧不上。”余耀順勢拱拱手。老周搖搖頭,“你們忙,再見。”胡亮老爹拉著臉看了看余耀和老周,“你們覺得高,回口兒吧”余耀說,“我剛才說了,一共八百差不多。”“你回的太低了”胡亮老爹應道。這時候,胡亮眼珠兒轉了轉,“這么著,再加兩百,湊整,一千,行不行”胡亮老爹喝道,“臭小子,什么時候學會胳膊肘往外拐了”余耀一邊拔腳一邊說道,“一千可以接受,老爺子要說不行,我直接告辭了。”老周的配合打得不錯,直接走出門去了。“拿上拿上”胡亮將幾本書一摞,放到了余耀手里。胡亮老爹此時也不說話了,只是哼了一聲。余耀卻不接,看著胡亮老爹說道,“老爺子,這是您的買賣,給個痛快話兒。你不說,我不能接,這就走人。”“就這樣吧,好歹是亮子的朋友”胡亮老爹揚了揚手。余耀和老周看著是真要走的樣兒。其實,所有的舊書,都是他按斤收來的,而且這種放在家里的貨底子,四本能賣一千就不錯了這種粗糙殘缺的清版民坊刻本,還是話本,又不是史料典籍,就是放在古玩店里,一本撐死也就是兩三百的價兒。余耀點頭,點出一千塊,遞給了胡亮,“成交。”胡亮拿了錢,樂呵呵送余耀和老周出了門,又送上了出租車。出租車開出一段,老周才扭頭問坐在一邊的余耀,“我說,這幾本破爛,到底有什么玄機”余耀卻小心把書里的信箋一張張取出來,那張貼得緊的,著實費了些勁兒,才完好無損地揭下來。一共七張。“你看看,這是一封家書,運氣不賴,完整。”老周恍然大悟,“原來好東西是這個”說罷便看了起來。“不用看內容,光看這信箋,就是清代松竹齋的精品信箋知道松竹齋吧就是琉璃廠榮寶齋的前身。”信箋,自然是信札用紙。不要覺得小,這里面講究很多。制作信箋,就清代來說,琉璃廠的清秘閣、松竹齋名氣最大,不要說達官顯貴、文人名流,就是有些御制的信箋,也是在這里定制的。榮寶齋至今仍在,在琉璃廠還有店面,三百多年歷史了,康熙時期建成的南紙店松竹齋是其前身。“好字啊我當時怎么沒注意呢”老周一邊翻看一邊驚道。“你當時在喪氣頭兒上,風不平浪不靜心還不安穩,哪能欣賞這一手好字呢”余耀笑了笑,“再看看落款吧”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