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中,上一排的五塊,正面朝上放置,帶凸邊,中心圖案是景色;下一排的五塊,背面朝上放置,不帶邊,一整個兒平面,是陰刻描金的詩句,對應的是正面的景色。
這十塊墨錠上刻畫描述的西湖十景蘇堤春曉、斷橋殘雪、曲院風荷、花港觀魚、柳浪聞鶯、雷峰夕照、三潭印月、平湖秋月、雙峰插云、南屏晚鐘。
這是南宋時期的西湖十景。
西湖既是個景觀湖,也是個人文湖,歷史上,舉行過很多次西湖十景的評選。當時,因為南宋建都于此,所以南宋時期公布的這十景名氣很大,千年不衰。
此時,李彤遞過來白手套,余耀順手接過,戴上后,拿起了一塊墨錠。
看了一塊,放下,又拿起了第二塊。
看完十塊,用了半個小時。沈歌和李彤在旁邊看著他,也不會出聲打擾。
最后,余耀拿著一塊中間有一道明顯的橫向貫穿裂紋、但還不至于斷成兩半的“雷峰夕照”,對兩人說道,“這一塊是到代的老墨,工手也沒問題,制墨圣手的手藝。”
沈歌一聽,瞪大了眼睛,不過忍著沒有作聲發問。
李彤卻沒忍住,“你的意思是,剩下九塊都是作假”
“做舊。”余耀糾正了她的說法,“這九塊的用墨原料,和這一塊沒什么太大差別,工手也不弱,帶著點兒祖傳秘技水平的意思。”
“那問題在哪兒”
“雕工感覺不對,這個不說了,因為不具體。具體的問題在于做舊。李老師,依你看,高仿古墨做舊,最難在哪兒”
李彤弄了個紅臉,“我對古墨不算很精通。”
“噢。”余耀點點頭,“既然這樣,我就得多費些口舌了,高仿古墨做舊,有三點。”
“一點是磕碰缺損,這個需要很自然,不過不難,力度掌握好,隨意碰撞刮擦,就能有很自然的效果。第二點,是墨錠表面的氧化,據說制墨行里是有特殊的藥水的,無色無味;因為墨錠少有人盤玩,多是收存,所以也不需要做包漿。”
余耀頓了頓,“第三點,才是最難的,很多珍貴的墨,都有描金,這幾百年過去了,所以描金也必須做舊。描金老化之后,光澤會收斂,但表面的氧化膜很特別。”
李彤聽了,仔細看了看墨錠上的描金字跡,她也看不出什么來,卻說道,“你這么一說,好像是有點兒不自然。”
余耀禮貌微笑,“其實我也不能一眼看出來,但這東西,就怕比。這塊雷峰夕照是老的原墨,兩種描金對比之下,細微的差別就更容易看出來了。”
沈歌一聽,對李彤說道,“這么說,你那客戶是得了一個宮廷御墨老盒和西湖十景的一塊御墨,然后又高仿了九塊”
李彤臉色很尷尬,“未必是他,說不定他也是受害者。”
余耀輕輕嘆氣,“應該是這樣,他也沒看出來;不然不會這么想上拍。這做墨做舊的是頂級高手,但是雇傭高手的貨主,我看卻有一時糊涂的感覺。”
“怎么說”沈歌和李彤一起看向余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