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孔子這句話,最主要的意思應當是謹慎無大錯。如果從這角度破題,結合如上題干,進行分析論證,可以答,興邦治國的對策不可激進,當循序漸進。大刀闊斧,反傷其根。可以水東縣治旱,與江南貪腐為例,以前人變法失利為論證,從各角度提出對策,也不是不行。
再要么從“夫茅之為物薄,而用可重也。”,說到選賢舉能上。恰巧,江南舞弊案不正說明“輕厚賜,重薄位者,為官人失才,害及百姓也。”的問題。只是這角度過偏,有些危險。
考場上已有幾人提筆書寫,更多人正同她一樣在苦思。
總之這題不管怎么破,都讓人猶豫不安。
方拭非思忖片刻,腦海中閃過各式念頭,最后睜開眼,吐出一口氣。沾上筆墨,開始書寫。
遠處盧戈陽也終于動作。
考官提醒時間有限,相繼有考生無奈落筆。
直至最后一門結束,卷子被收走,眾考子從貢院涌出,哀聲連連。
方拭非觀察了一下,看諸人臉色都不是太好。又聽他們互相討論試題,講解自己破題角度的對話,與自己對照了一番。發現這次科考策論的思路,真是五花八門,難分優劣。有些人,甚至連那句爻辭都理解不了。還有的人,干脆當看不見了,照常作答。
方拭非寫得手腕酸疼,回到家,先用熱水泡著。
林行遠剛在練武,聽見東西,握著劍走出來,緊張問道:“考的如何?”
方拭非目視前方,失神地搖頭。
林行遠:“不知道?”
“不知道考官想考我們什么。”方拭非將手抽出來,拿毛巾擦干凈,說道:“不知所謂。不知對了沒有?”
林行遠高興說:“這么說來,你考不上?”
方拭非丟開毛巾,說道:“這什么話?矮子里還能拔高個兒呢。我考不出來,他們也好不到哪里去。總體來說,我覺得自己還是略勝一籌的。”
林行遠當她是惱羞成怒,死要面子,心里樂呵的很,憋屈許久如今總算爽快了。走過來大方說:“帶你出去吃飯,去不去?”
方拭非說:“去啊!”
監考官員們整理完考子們的卷子,統一封好。幾位從中書省、國子監里選出的主考官,都留在禮部等待批閱試卷。
吏部尚書從自己官署出來,順路逛到禮部,就走進來找自己的老友問問情況。
吏部尚書一拳捶在掌心,追在老友屁股后面說:“我方才,聽到此次科考策論的考題了。”
禮部尚書淡淡說:“哦。”
“別的倒是沒什么,可那策論題里加了一句爻辭是為何意啊?”吏部尚書摸著自己的小胡子不解道,“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啊。總覺得這題答不好。你們出這題時,是怎么想的?”
禮部尚書說:“不知道。”
“不知道?”吏部尚書瞪眼,“你哪能不知道呢?”
禮部尚書停下來,說道:“我將擬好的題目送去給陛下過目,陛下同意了,我就把卷子送回去,讓諸位官員好好準備。可誰知陛下在策論的題目上面多寫了個‘茅’字。”
吏部尚書也有些懵,困惑道:“陛下這是何意?是隨手寫了個字,還是指示要做修改?你沒問清楚嗎?”
“我當時沒有看見吶!”禮部尚書說,“是拿到卷子的幾位考官,聚在一起好好參悟了一下,拍掌說這題改得太好了。但這單一個‘茅’字,怕舉子們理解不了,就自作主張在上面加了一句大過卦的爻辭,作為提醒。”
吏部尚書:“……”
破案了!
禮部尚書揮揮手說:“管它呢。反正錯有錯的答法,就看他們怎么思辨反應了。卷子總是一樣的,對吧?”
既然出卷的官員都能理解的了,他們參悟參悟,應該也是可以的。
吏部尚書艱難道:“是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