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拭非恍然。
啊……他已經死了啊。
“他能了無牽掛的走,已勝過許多人。”北狂說,“你不用為他傷心。”
方拭非蹲在慧恩身邊沒動,也沒有出聲。良久后將他的尸體重新扶起,帶到旁邊屋子的床上放好。
屋子里已經很久沒有打掃,上面染了很多的灰塵。
方拭非用手稍稍扒拉了幾張絲網,把屋內留著的蠟燭點上。
燈火如豆,只跳了下,照亮慧恩安詳的面容,以及淡笑的表情,就被風吹滅了。
方拭非心中失落。
這就是生命吧,須臾一瞬。
北狂道:“走吧。”
“你還要陪著我?”方拭非說,“你為何要這樣幫我?”
北狂站在一側,撩起了門口的垂簾:“幫你這一次,之后我要回京城了。”
方拭非遺憾說:“啊……這一個個都要走了。”
“……你去的黃泉路,我走的陽光道,這是能比的嗎?”北狂聲音里有些無奈,“而且你之后不回京城?”
方拭非才想起來:“是哦。”
北狂見她還在難受,只是面上強裝不顯,導致說話都不過腦,也沒有嘲笑她。只是催促了一聲:“走吧。”
他們走出屋子,才發現夜里的雨已經停了。雖然烏云還是厚重,遮住了夜幕星辰,可月亮卻是半隱半露地跑了出來。
北狂脫下節度使尸體上的外衣,將他的頭顱包了起來,拎在手上。眼神未變,就像他提的不過是個大瓜而已。
二人相伴走出了院子。
“方拭非。”北狂問,“你的道是什么?”
方拭非自己都快忘了當時是怎么說的。
“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二人像嘮家常一樣,帶著一身肅殺,走在回去的廬山,語氣平和。
“殺人不好。”
“你殺了不少人吧。”
“我是殺人,所以我知道自己不好,將來也不會好。”北狂說,“我無力改變,可是你的話,可以多努力。”
“我這等小人物,怎么改變?要想不被殺,就不能像慧恩他父親一樣。做個單純的好人是不行的,不做壞人就已經很好了。”
“好人不好,壞人也不好,但你可以做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