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
方拭非音調低了下去,但語氣中殺意,已經瀕臨爆發:“就地斬殺!將所有人全部拖開!”
一壯漢從人群后沖了出來,手里舉著根不知從哪兒摸出來的木棍,劈頭敲下,嘴里喊道:“我要殺你們衙門這些砸碎!”
方拭非直接右手按在身側士兵的刀柄上。
那士兵地下視線,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武器。就見刀刃在清晨微紅的日光中,閃過一道刺眼的光色,然后鮮紅的血漬,溢滿了整片視線。
那侍衛仿佛聽見了自己發響的心跳聲,風呼嘯的聲音,再次蓋過了嘈雜的院落。
百姓在驚駭下,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有人反應過來,大喊了一聲,還要率領兄弟沖出來。
旁邊侍衛齊齊抽刀。
那人見無人應和,一下跑到了最后面。
方拭非:“誰還敢再上來!來一個我殺一個,我大秦有萬萬百姓,不缺你們這些愚昧無知,謀害官員,結黨營私,忤逆判上之徒!如此蛆蟲,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問,朝廷為何狠心至此不留余地?給過你們無數次機會,是你們自己非要浸在這灘爛水里腐朽沉淪,受人挑唆,為害一方,還自作聰明,自詡正義!非要一盆鮮血,將你們當場淋醒!”
她將刀用力刺入泥地。刀身劇烈震顫,左右晃動。
葉書良手一揚,讓后方得到追擊機會的士兵,趁機追了出去。
方拭非又指著躲在墻角的一群人:“他們信奉冥思教是蠢,你們冷眼旁觀是毒!若五殿下在此出事,朝廷真要追究,何山縣里誰都不能自保!整日等著別人來救,卻又對來救的人落井下石,何時想過自救?”
“朝廷對你們過于寬仁,便想著以性命相要,何曾想過,能真正叫你們要挾住的,全都是真正關懷你們性命安危的。可既然你們不仁義,還非要一心求死,就自己擔起罪過來!”方拭非道,“還敢鬧事者,全部關押等待審訊!本官就跟你們一五一十地算個清楚!有違者三代不得入仕不得從商,無正當理由者再不可出縣門。若是負不起責任,就由我來教你們。”
方拭非踏前一步,或許是她氣勢過于攝人,人群自動散開。
方拭非從他們之間走過,目光從一雙眼睛掠到另外一雙。漆黑的瞳孔里全都是她的倒影。一雙雙相似而不同的眼睛,流露出各式不同的情緒。有驚恐,有憤怒,有不安,有悲傷。
方拭非就想到了慧恩死前說的話。
“他們愚蠢。因為愚蠢而愚昧,又因為愚昧而無情。
我即為他們的愚蠢感到氣憤,又表義同情。
可我究竟是該恨他們,還是該同情他們呢?”
方拭非胸膛劇烈起伏。
她恨。
也同情。
她恨著這些人,卻也想要保護這些人。
可究竟是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