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想去問問王聲遠這是什么回事。此等大事,他應該是有收到風聲的,結果人已不在戶部,亦不在家中,聽奴仆說,也是聽到了什么消息,臉色生硬,衣服也沒換,就沖出家門了。
方拭非惴惴不安,連葉書良在叫她也沒聽見。
“我找朋友問一問,你們先回家去等消息。”葉書良問,“方拭非,你是身體不舒服嗎?”
方拭非:“沒有。”
葉書良疑惑道:“還是你見過杜公子?怎么這般失態?”
“唏噓,難受。”方拭非說,“這是怎么了?朝廷官員押解進京,京城會一點消息也沒有?看能落難,總歸會不舒服。”
葉書良:“好了,現在煩惱也沒用。先回家去吧,夜里不要亂走,明白了嗎?”
方拭非心里擔憂,卻也沒法,時間已經不早了,只能回家等候消息。
翌日,王聲遠還是照常前來點卯。
他頭發都沒扎端正,看著很憔悴,應該是夜里沒睡好。
方拭非快速閃身至他面前。
王聲遠連責罵的力氣都沒有了,任她動作,只是輕嘆道:“你來干什么?我今日累得很,沒功夫與你爭吵。”
方拭非問:“昨日刑部押送的是什么人?什么罪名?杜氏,如今不是都在揚州為官嗎?”
王聲遠連連嘆道:“杜卿,唉,自太傅離開后,杜氏一直很低調,族中為官的人也少了,最高也就一個揚州別駕,無心升職,這都坐了多少年了……唉,罪臣杜望予已投江明志,去了。被押解進京的是他兒子。還能是什么罪名?這做官嘛,大多就兩條罪名,一條還可以回京等待三司會審,一條直接就殺了。你說是哪個?”
方拭非道:“您肯定知道,您知道卻不說。不厚道了。”
王聲遠拍手激動說:“我也是前兩天剛知道!我就一戶部尚書,又沒有揚州的眼線,加之此事是先斬后奏,按文不發,連陛下都沒收到相關的公文奏章,人已經先過來了,你說我到哪里先知去?”
“不告訴你們是因為……”王聲遠忽然回了神來,叉腰道:“誒,因為什么跟你有什么關系?嘿,他又不是戶部的人,你也沒見過他,你這么著急忙慌跟死了爹一樣的是什么意思?”
方拭非義正言辭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杜太傅是我師父,那杜大哥就是我兄弟啊。我這好好走在街上,莫名其妙看見我兄弟被囚車押進來,你說我急不急?”
王聲遠:“呸!你可要點臉,人杜老頂多教過你幾日,你還敢稱是他的徒弟?那他的徒弟可是遍布京師官場,你還能跟陛下攀上親戚。何況就那么點時日,你能有多少感情?有你之前裝訂出來的那本詩集多嗎?”
方拭非:“當然有!”
“你少在我面前胡扯!”王聲遠揮手說,“你這都十幾年沒見過了,我和他還是同朝好友呢。”
方拭非一掌拍在桌上,將王聲遠嚇得一抖。
王聲遠:“你你……想做什么!”
方拭非:“王尚書,我正正經經的呢!您比對我二人之間的感情做什么?恩情,難以比量!”
王聲遠氣得跳腳,對著門口進來的人道:“葉葉葉郎中!把你的人拉下去,少在這里煩我!”
葉書良哪拉得動方拭非,反身合上門,站在一旁,搖了搖頭。
“杜家幾位早就遠離京師,也就太傅還擔個太傅的空頭。這所謂中州別駕嘛,說大也大,可多數不過是個掛名領俸祿的閑職,空有個名聲而已。刑部此番動作,先斬后奏凌厲至極,分明是有人授意。京城中有如此勢力的,誰有那空千里迢迢跑去得罪他們?”方拭非拍拍腳道,“我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誰!三殿下之前還在跟戶部硬斗,突然就對那邊做了手腳!我還說近日怎么風平浪靜的實不尋常,原來如此。既是這樣,您肯定知道緣由!”
王聲遠嘴唇蠕動,推著她說:“你先出去,別搗亂。我這邊自有打算。”
方拭非急道:“您告訴我呀!您告訴我我才能想辦法!”
王聲遠:“我最怕的就是告訴你!你是在前面送死送痛快了,我在后邊兜著給你收拾。”
葉書良打開門,讓方拭非出去。
“我知道!”林行遠滿頭大汗地從外面跳進來,拉了方拭非說:“我知道,我告訴你。”
王聲遠抬手要打:“你打哪兒知道?你能知道什么?”
“我找御史公問的呀。”林行遠說,“我是沒什么面子,可我爹總還有點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