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說,在明年科考選拔結束之后,禮部想要舉辦一次宴會。這自然是慣例,只不過這次宴會不同以往,不僅是為招待新晉的天子門生所設,更是為朝中諸多年輕一輩的官員所設。凡三十歲以下、從八品以上的京師官員,皆可參與。
禮部尚書說,這同樣是陛下的意思,想叫新入仕的官員們,不要懈怠了自己的文采,也切莫忘了平日去充實自己。同時也是給那些平時默默無聞的年輕官員們一個露臉的機會。
他在信末悄悄說,此次宴會,陛下也會當場,最后還會進行獎賞。如果她能在眾官之中大放異彩,討得賞賜的機會,再向陛下提出什么合理請求,陛下肯定會答應的。
方拭非透過單薄的信紙,看見了禮部尚書那張慈祥的笑臉。她默默收起信封,將感動得流出來的鼻涕用力吸了回去。
再次如此堅信:
坦!蕩!
禮部尚書果然就是坦蕩!
她竟小人之心揣測,實在是慚愧。
她一定好好表現,不要辜負了禮部尚書的一片栽培之心。
·
王聲遠同禮部尚書一同下朝回去。二人哈著熱氣,年紀大了,都一步一步小心地往外走。
“你近來心情怎么這么好?”王聲遠道,“前幾日立冬的時候,你還在為祭祀的事情頭疼叫苦呢,這是遇著了什么好事?”
禮部尚書自己癡癡地笑了起來,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王聲遠被這眼神一掃,頓覺自己身上都涼了一分。
“是不能說?”
好事總是忍不住要與人分享的。何況王聲遠平日如此囂張,總愛與人炫耀,叫他嫉妒。怎么會不能說?
禮部尚書壓低聲音道:“那我跟你悄悄說,你切忌不可外傳。”
王聲遠立即將耳朵湊過去:“誒老弟你快說,我的為人你應該清楚,最叫人信得過的就是這一張嘴哇。”
二人靠著腦袋嘀咕了一陣。
王聲遠那張原本因要聽秘密而泛起紅光的臉詭異得千變萬化起來。
禮部尚書收聲,王聲遠沉默。
許久后,王聲遠摸著自己的胡子緩緩問:“你說……方拭非是想去你禮部?”
“嗯。”禮部尚書點頭,“怎么了?”
王聲遠打量著自己的老友,片刻后放聲笑了起來,面帶同情,祝福地拍肩。
禮部尚書與他同排相走,說道:“你就是嫉妒我。”
王聲遠點頭附和:“是,我嫉妒您。”
禮部尚書不痛快了:“你這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嫉妒你的意思。”王聲遠說,“方拭非這人做事,你不要深究就好了。”
禮部尚書哼道:“你這是不相信我!”
王聲遠無辜道:“你還要我說什么?我這不都順著你說了嗎?”
禮部尚書很是不滿說:“光你戶部能去,我的地方就去不得了是吧?”
王聲遠搖頭:“我什么都沒說。”
禮部尚書:“你什么都說了。你這表情就是這么說的。”
王聲遠冤枉,跺腳道:“我沒有!”
禮部尚書有脾氣了,沉下臉:“我不跟你說了,我回禮部當值去。”
而后邁著他的老腿,將王聲遠甩到身后。
王聲遠:“……”
他做錯什么了?他連實話都還沒敢說出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