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狂!”顧澤列來不及想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只激動地指著方拭非說:“快,殺了他!快殺了他他要殺我!”
北狂友手按上刀柄,拇指頂開,閉上眼睛,而后抽出了自己的長刀。
冷光閃過,又快速收歸于鞘。
顧澤列正要喊叫過來拿人,張開嘴,卻怎么也出不了聲。
他茫然眨眼,看著血液從面前噴濺。而噴濺的源頭,好像是他的脖子。
他大腦轉得很快,等痛感清晰地傳來,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體滑到地上,眼珠輕顫,無神地看著屋頂。
北狂將刀放到顧澤列的手中,顧澤列僵直著手指,不肯去握。他抬起頭,用力抓住北狂的衣角,嘴里發出咿呀的聲音。
似乎是知道他想問什么,北狂聲線平坦道:“我早說過,我不是你的人。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談不上背叛。”
顧澤列依舊不肯撒手,絕境中不甘地看著對方,發出吸氣時的嗬嗬聲。
北狂問:“你還不走?”
方拭非從最初的失神中反應過來,說:“我在想你要什么。”
“我也一直在想我要什么。”北狂低頭看著顧澤列在他腳下掙扎,卻又不能立即死去的模樣。
“可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
二人視線相交。
北狂撕下被顧澤列抓住的一片衣角,率先轉身出去。
方拭非跟著出去。
御史臺的牢獄一向沒有重兵把守,這里的囚犯不會久呆,不過是待審時才住在這里。
北狂來去無蹤,不知道是從什么地方過來的。等方拭非拉開通往前面的一扇鐵門,昏暗牢獄中已不見他的蹤跡。
原本看守在外的兩位獄卒暈倒在地,御史公氣喘吁吁地提著衣擺,從入口處背光跑來。
他年事已高,難為他一路疾跑,此時快到了極限,抓著方拭非都站不直身。忙問道:“他……”
方拭非眉頭抽搐性一跳。
御史公跑過去看了眼,背影一震,不容他過多反應,又很快沖出來,拽著她道:“快走!”
“這是怎么了?”婦人尖細的聲音遠遠傳來,刺破寂靜:“御史公為何行跡匆匆?是要到哪里去?”
一群人從入口走進來。被簇擁在中間的婦人抬手撫了撫耳邊發鬢,笑道:“正要找您呢。妾想給殿下帶點東西。”
她余光一瞥,看見倒在地上的獄卒,臉上笑容瞬間凝滯,變得有些古怪。手還頓在半空。
再望向拉開的大門,立即推開兩人,倉皇地沖了進去。
御史公拉著方拭非,就要從側面出去,就聽婦人凄厲尖叫,幾乎響徹御史臺:“我兒——我兒啊!快叫太醫!!快!”
顧澤列還未咽氣,直到自己母親進來,碰觸到他的手指,才在她的面前,停止了最后的呼吸。
婦人親眼見證這一幕,悲痛欲絕。
臉上涂著濃厚的鉛粉,在這昏暗的環境里,白得驚人。
御史公面前橫出一把刀,對方沉聲道:“且慢!殿下在御史臺遇難,誰人都不許離開!”
御史公聽著里面嚎啕的哭聲,心似千斤墜了下去。耳邊就聽方拭非冷靜道:“我等是無辜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