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舍人揉了揉自己的手掌,重新提筆,等待顧登恒開口。
“第二件事。”顧登恒說,“朕要立方拭非為親王,改名成。”
中書舍人一時沒能忍住,脫口而出道:“什么?!”
堂中眾臣也再難安靜。
顧登恒只沉沉說道:“朕今日告知眾卿,方拭非,乃太子當年流落在外遺孤,當為皇長孫。在外間一直由太傅悉心教導。只因太子罪名尚未洗清,不敢回京。可如今太子即重獲清白,朕也該賜他正當名分。”
眾臣子齊齊探究地看向方拭非,掩不住的震撼與質疑。
中書侍郎張口欲言,被中書令抬手虛按下。
眾臣子左顧右盼,期待自己的哪位同僚先行開口。又看向中書省的幾名官員。
追封太子皇帝,又要立方拭非為親王。那之后呢?
中書令皺眉,對著朝臣暗暗攤手。表示自己全然不知情。
王聲遠側過頭,試探著喊道:“御史公?你說這……”
御史公似在思忖,默默搖頭。
幾位大臣都不開口,中書令與門下侍中忙著暗中交流。
吏部尚書只能出列道:“請問陛下,您指的第三件事什么?”
顧登恒說:“此事不急。一件一件來。”
吏部尚書抿著唇角,說道:“臣,不同意。”
顧登恒橫眉:“你說什么?”
吏部尚書重復了一遍:“臣不同意立方御史為親王。”
禮部尚書同出列道:“臣,附議。”
眾臣紛紛開口道:“臣附議。”
“臣不同意。”
竟無一人出聲說好。
顧登恒□□拍桌:“你們先前不都催著朕早立儲君嗎?怎么如今就變成了幅態度!”
眾人難聽的話就在嘴邊。可考慮到顧登恒的病情不能激動,不敢過于放肆,索性就閉嘴不言。
“寫!”顧登恒哼著粗氣,拍桌道:“朕讓寫就寫!朕要冊封長孫是朕的主意,朕的骨血不由爾等來決定。寫!”
他目光掃向殿中右側,盯住那邊的官員何道:“中書舍人!寫!”
這要如何下筆?!
他為官這些年,寫過多少圣旨?可哪怕是加上他祖孫三代的閱歷吧,也沒見過這樣的事情。
中書舍人在劍陣般的的犀利目光中,當真是進退維谷。
他想自己是該現在主動求死,還是再茍延殘喘一陣以后再被朝臣弄死。
方拭非一直沒有反應。無論是顧登恒開口,還是眾臣否決。此時面無表情地走到中書舍人身后,說:“我來寫。”
中書舍人遲疑了下,見顧登恒沒有反駁,便將筆置于架上,朝她頷首,一步退開。
王聲遠瞪眼,拼命搖頭,方拭非不為所動,掀起衣袍坐了下來。
方拭非兩手置于案上,醞釀了一會兒,然后提筆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