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山是真高。就算身體健壯的人一路小跑,也得跑一兩個時辰。極其考驗信眾的耐力跟誠心。
她來的時候是早上,周圍景色倒是很雅致。
至于燈籠,果然是沒有的。那道長委婉地告訴她,應當是被人騙了。
方拭非將筐子留給道觀,當做自己捐的,再讓他們給個憑證,證明自己來過。然后便提著衣擺往下走。
“我就知道,我早知道!”方拭非一雙腿又酸又累,側著身體往下走,痛心疾首道:“怎么可能山上有賣這樣的燈籠?你是騙我的!”
方拭非指天:“可我為什么要來?還不是因為我縱容你?王尚書,我縱容你!”
旁邊幾位游客以莫名的眼神看著她。
方拭非一鼓作氣往下飛奔,只想早點回家休息。
下山路速度一快,就比較兇險,視線里什么都是飛速掠過的,她放緩了腳步,怕滾落下去。
中途停下休息了一會兒,想找人討點水喝,一路順著山邊的小徑找過去,看有沒有什么人在附近納涼游玩的。
熟悉的涼亭,熟悉的小路,熟悉的身影。
那姑娘手里捧著一個紙燈籠,在上面小心作話。
方拭非走過去喊道:“范三姑娘?”
范悅已經不認識她了,停下手里的活詢問:“你是?”
“你不認得我,但我是見過你的。”方拭非抱拳道,“戶部主事,方拭非。之前也在這個地方,有過一面之緣,您還記得嗎?”
范悅笑道:“我不記得見過你,但我聽葉公子說起過你。”
方拭非聞言揮手:“肯定不是什么好話,忘了吧。”
“多數都是好話。說你聰敏有加。”范悅說,“他不在我面前說誰的壞事。”
“那我可真是感謝他!”方拭非對天一拜,“他要是能在王尚書面前也替我多說好話,我就更感謝他了!”
范悅請她入座,將桌上的筆墨整理了一下,騰出一個空位,讓侍女為她倒了杯茶。
上來這么久,茶已經不熱了,只有余溫。可對方拭非正好。
范悅見她滿頭大汗,一口悶凈,又親自給她倒了一杯:“戶部不忙嗎?怎么這時候出來了?”
“戶部忙不忙我是不知道,”方拭非打開扇子,“反正我已經很久沒去了。”
范悅微驚:“你這是……”
方拭非:“戶部體恤,叫我多休息休息。”
旁邊的侍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方拭非皺著鼻頭,用力搖著紙扇,憂傷控訴道:“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王尚書生氣,讓我上山買個大燈籠。”
侍女插嘴說:“這上面的道觀可從來不賣燈籠。人家是道士,清心寡欲,七月七與他們無關的。”
“我知道!我來之前就知道!”方拭非拍著左側肩頭道,“可他就想看我倒霉,我能不來嗎?還不是要先讓他高興我才能回去?”
范悅笑:“你們戶部的人,一個個都真有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