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修遠的案子,卻是要三司會審。
三司會審第一堂,沒出什么結果。
案情真相,眾人心中都有數。是時候要站隊的。
刑部尚書是偏向顧澤列的人。御史公論交情,該偏向杜修遠,可在處事上,卻不得不袖手旁觀。大理寺卿至今立場不明。
在陛下未出明確示意之前,看著杜修遠,他們雖然同情,只能無可奈何。
拖著,暫時先拖一陣。
顧登恒嘴上說得狠絕,可要真做起來,卻猶豫了。
他已經死了一個兒子,當初痛不欲生。如今行將就木,難道還要再殺一個嗎?
幾人能做得出來啊?他又不是真的鐵石心腸。
身為帝王,手上從來有著莫大的權力,他可以偏幫任何一個他想偏幫的人,這等誘惑常人能禁受得住?
他自認做了這么些年的皇帝,活得半生痛苦,已經無愧祖先了。
他就剩四個兒子,犯了錯,他想原諒。作為一個父親,他真的猶豫。
何況,大秦今后難道要無主嗎?
“是報應……”顧登恒看著頭頂哽咽道,“我兒,這是你給的報應嗎?”
婢女走進來道:
“陛下,王尚書與御史公求見。”
顧登恒揮手,輕聲道:“不見。”
顧登恒上次連日罷朝,已經是太子離世時候的事情了。
王聲遠與幾位大臣面面相覷,默默嘆氣,商討幾句過后,走回自己官署。
要說這幾日等消息里最急的人,大概就是方拭非了。
她已經很耐著性子,很顧全大局了。可是第一次三司會審開審毫無進展,她就覺得不妙。加之三殿下至今安然留在家中,更讓她心生憂慮。
她不知道宮中發生過什么情況,也不知道顧登恒是個什么態度,自然要往最悲觀的地方揣測。
便一直等著王聲遠從宮里求見回來。
方拭非大步追上去問:“可有回音?”
王聲遠看她一眼,說不出的煩悶:“沒有。”
“陛下身體如何?”
“太醫說,已如性命之憂,但仍需靜養。”
方拭非:“那杜家的事呢?”
王聲遠:“此事尚在調查。”
方拭非停在原地,用力拽住了王聲遠的袖子。
“那就查呀!查貪腐,不需要戶部的人去嗎?人呢?誰去?動靜呢?怎么安排?您給我機會,我一定能把揚州上下都翻出來。”
王聲遠:“你想怎么查?”
“那他們怎么查?”
“物證都在還何需查?”
“物證是誰的難道不該查?”方拭非說,“這事情里面究竟要不要查難道他們不知道?”
“你住嘴!”王聲遠大聲一喝,盯著她的眼睛,沉沉吐氣道:“方拭非啊方拭非,你憑什么來這樣質疑本官?是本官做錯了嗎?是本官的錯嗎?”
方拭非咬著唇角,胸膛劇烈起伏。
王聲遠指著她道:“你,你這是什么眼神!”
“莫非人命就如此卑賤?”方拭非問,“莫非真相就如此微下?莫非公正就如此廉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