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書良點頭:“真是好大的手筆。”
二人心道,謙虛了謙虛了。
葉書良掀起衣袍,在一處坐下,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來幫忙吧。”
二人:“……??”
方拭非迅速站起來,飛了兩本冊子給他,笑道:“我就知道葉長史您講義氣。有勞!”
幾人沉心坐下,開始嚴密核對賬簿。
大秦歷來的賬本記載都很簡單。
譬如:某人或某司,因江南缺糧賑災,從何處糧倉,領取了某數量的糧米。然后一筆接著一筆,有發去余杭的,有發去洪州的,還有發去常州的,到結尾直接統一核算,共發派了多少糧食。
而領用糧食的司部,在另外一本賬冊上,可能只簡單記載著,今日入庫某數量的糧米。
司倉看著自己的賬冊,恐怕都不能很快知道,一年中因朝廷賑災決定,被分派往余杭處的糧食是多少。若是要查,還得從頭查起。
這就導致到最后對賬的時候,數量可能對不上,時間也可能對不上,不耗費巨大精力,根本無法確定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所以就從別處開始修改數據。
加上但凡與銀錢無關的交易,通通不予記錄,最后一盤點,總能發現又少了不少銀子,便直接記作損耗。
作假容易,要確定誰人監守自盜,卻很麻煩。
無人指點,這里頭需要的功夫不是常人想象,是以誰也不會真的去苛責詳查,查起來最先要的就是監察御史的命。
也因此二位官員聽到方拭非的決定才如此痛心。
他們本就不是干這個的,才做了兩天而已,真是老眼昏花,苦不堪言。
幾日間,無數的賬冊搬進搬出,為騰空位被清理出屋,還有小吏在一旁看管。所有翻閱過的記錄,都到了幾位判司手上。
揚州一眾官員原本嗤之以鼻,內心高傲,對四人更是不服氣。想瞧瞧他們有什么本事,也是為了避免幾人真從賬冊上查出什么東西,能早做準備,便聚集了一幫人,跟著對他們查閱過的賬冊進行核對。
起先參軍同樣是叫了四個人,結果發現完全跟不上方拭非的速度。桌上堆疊未看的賬本變得越來越多,無奈只能又叫了兩個人。
還是有些跟不上。
再方拭非等人上手后,差距再次增大,他們便又多叫了兩個人。
顧澤列同節度使關心此事,過來問了一句,覺得這速度完全不行。于是再招兩個。
結果十個人的閱賬速度,還比不上方拭非與葉書良兩個。
瞎看看,他們肯定是瞎看看嚇人的呢。
眾人便如此肯定。
過了半月,各式人被喊過去問話。
膽戰心驚地進去,瑟瑟發抖地出來。問他們發生了什么,反倒自己都不確定。
幾位官員開始騷動,怕真是什么邪門的人出現了。
一月有余。
朝廷的第一封回復公文下來了。與此同時過來的,還有一位御史臺指派官員,以及戶部協助官員。還將原本在各州巡查的監察御史,也給叫了過來。
四人表情冷漠,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前,揚州眾官便知道事情不妙。
方拭非是真告狀了,也是真的上頭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