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仲欽拿著毛巾擦著濕發,說話的語氣很平和,不復上次質問她時的深沉狠戾模樣:“上次我問你接近星辰,包括欺騙我,是否另有隱情,你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動作頓了半拍,簡仲欽視線落在她微蹙的眉頭,“今天我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有什么話沒有對我說?”
蘇怡心慌了一瞬:“我……”
“你有。”簡仲欽眸光一定,打斷她冗長的支支吾吾和猶豫不決,“我覺得你有。”
蘇怡抿唇不言,她應該否認,但否決與承認都是件極其困難的事,每每話到嘴邊,卻艱澀無比。
“哪天的機票?”
“兩天后。”
“飛哪兒?”
蘇怡望著簡仲欽,不答反問道:“我去哪兒都與你沒有關系吧?”
簡仲欽“嗯”了聲:“所以在走之前,把你想說的話都對我說出來。”
“我沒有想說的。”蘇怡偏身看向落地窗外,輕聲道。
“原來是不想說,而不是沒有話說。”
放下毛巾,簡仲欽扯了下唇。
屋內暖氣很足,但他衣裳是濕的,冷熱交替,悶得身體很難受。
早知從她嘴里問不出什么,但這趟至少沒有白來,起碼他確定了兩件事情。
簡仲欽定定望著她固執而堅毅的側臉,沒頭沒尾地道:“我做了一個夢,我想那個人,她或許是你。”不等她回答,簡仲欽說完轉身,言語篤定道:“我明天再來找你。”
“我明天和同事約好了。”
“那我就等你回來。”
“簡仲欽——”蘇怡追上前,門“砰”得一聲,被他離開時關上。
望著緊閉的房門,蘇怡獨自站在空蕩蕩的房間,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叫做了個夢?
簡仲欽不是很反感討厭她嗎?
她已經決定離開是非之地,怎么又突生事端,怎么又來動搖她的決心?
望著沙發上的吹風與絨毯,蘇怡陷入沉思。
簡仲欽難道想起了什么?或著他是察覺出了什么端倪?
又或者她表露得太過明顯?所以他才起了疑心?
不,他不可能會想起什么。
重新來過的世界怎么可能會那么容易逆轉?
至于明天和學校老師們約好的事,也并非蘇怡的托詞,年后她便向學校遞交了辭呈,雖然倉促,好歹給了學校緩沖安排的時間。
同事們知情后,自然要在她臨走前聚一聚。
簡仲欽明日說來找她、等她?這句話究竟是真是假?
算了,不要再去計較了。
搖搖頭,蘇怡打量著干凈的房間,進行最后的整理。
回到車上,簡仲欽抬頭望著屹立在眼前的這座公寓。
雨差不多已經停了。
凝視許久,簡仲欽收回視線,驅車離去。
他的心還是很亂。
明天來找蘇怡做什么?說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剛剛的轉身就走,只不過是他沒有辦法再在如此清醒的狀態下繼續面對她。
誠如唐曉妍所說,蘇怡在他眼底,或許真的不僅僅只是星辰喜歡的老師那么簡單。
他對她的這些轉變究竟都是什么時候產生的?
簡仲欽望著路面上的車來人往,眉頭輕輕蹙起。
或許應該從見到她的第一面算起?有些人哪怕朝夕相對,也始終波瀾不驚,而有的人明明才是第一次相遇,卻心生漣漪。
而他對蘇怡,除了第一面的難忘,還總有一種無法言明的熟悉感。
綠燈,簡仲欽停下車,等候過路的行人。
方才雨幕中抬眸望見她的那瞬欣喜,簡仲欽就已經明白,他對蘇怡確實起了男女之間的旖旎心思,這是他今天確定的第一件事,第二件則是蘇怡應該是真的刻意隱瞞了些什么。
驀地彎唇,簡仲欽突然從又想起唐曉妍電話里說的某幾句話。
她說愛與好感會蒙蔽一個人的雙眼,讓人辨不清分不明,甚至失去理智。
但簡仲欽卻寧愿相信,他為之動心的女人不應該是那種人。他選擇信任蘇怡,從另方面說,也是在相信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