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目光平靜的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
拿到曹大倉遞來的裝著李寡婦骨灰的青花瓷瓶時,已經是兩個時辰后,天灰蒙蒙的,又陰又冷。
三人一路急趕猛趕,可仍舊沒能在天黑前回到鳳凰村。
“鈴鈴,鈴鈴鈴”
一串馬鈴聲在身后響起。
不等顧文茵她們往回看,身后便響起一道粗獷的吆喝聲,“讓讓,前面讓讓。”
羅遠時護著顧文茵和李木荷往邊上站了站,三個人的背脊緊緊的貼著身后冰冷的泥墻,讓出了腳下的路。
一輛平頭黑漆的馬車朝著這邊緩緩駛來,駕車的是個有些年歲的老蒼頭。
馬車經過她們身側時,垂著的靛藍色布簾被一只白皙微胖的手掀開,露出半邊涂脂抹粉的臉。
臉的主人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的年紀,但卻梳著婦人的發髻,似是沒有想到掀開簾子會對上三雙直直看來的眸子,瞳孔驟然一緊后,手一松,簾子“啪”一聲打在車轅上,緊接著響起一串低低的咒罵聲。
羅遠時當即便要上前理論,卻被顧文茵拽住了手。
“文茵,你”
顧文茵搖了搖頭,看著眨眼便駛遠的馬車,對羅遠時說道“是羅飛和他媳婦。”
“什么”羅遠時怔了怔,但下一刻,卻是怒聲說道“是他又怎么樣是他就可以罵人嗎”
“哥,算了。”顧文茵看了眼抱著李寡婦的骨灰壇,紅腫著眼睛的李木荷,輕聲說道“就當是被狗咬了,我們早些回去吧。”
羅遠時順著顧文茵的目光看了過來,壓下心頭的那口惡氣。
“文茵,你怎么知道那馬車里坐著的是羅飛”羅遠時突然問道。
她怎么知道
當然是因為上回在縣城,她親眼看見羅飛被那幾個孩子打得滿地找牙
“剛才簾子掀起的時候,我看到了羅飛的半張臉,他長得和長生他奶好像”顧文茵說道。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羅遠時沒好氣的說道“這羅飛和他奶,他爹就是一副德性。”頓了頓,“哎,你說他回來,是因為被紫陽書院除名嗎”
“縣太爺今天才啟的程回縣城,他應該還不知道吧”顧文茵說道。
“那這個時候,他回來干什么”
“應該是回來過年的吧”顧文茵說道“沒幾天就是臘月了,臘月一過完就是除夕,書院應該是放假了,他帶著老婆孩子回過來過年呢。”
三個人一路說說走走,往鳳凰村趕去。
而顧文茵不知道的是,羅飛一進村子,便有人將前兩天發生的那場鬧劇說給了他聽,當然,也包括縣太爺親口說要讓紫陽書院山長除他名的事。
羅飛那對和曾氏如出一轍的三角眼,頓時變得灰冷遲滯起來。要不是他媳婦懷里抱著的娃突然大聲哭了出來,他還不知道要呆到什么時候。
回過神來的羅飛拔腳便朝家里飛奔著跑了回去。
“哎,車錢,車錢,你還沒給錢呢”車夫在后面扯了嗓子喊道。
羅飛的媳婦吳氏一邊哄著啼哭不止的女兒,一邊便要朝羅飛追去,卻是被車夫攔住了,“哎,你們車錢還沒給呢,這趕了一天的車,一大早便從縣城里趕了過來,總不能白走一趟吧”
吳氏薄薄的嘴唇皮一掀,尖聲說道“你這什么破車子,一路上,又是漏風,又是顛人,骨頭都快散架了,你還找我要錢,我沒找你要賠償都不錯了”
“你這是什么話”車夫頓時急了,“你雇我的車子前,我就跟你說了,我這車年頭長了,怕是沒那么舒適,別人跑一趟三十文,我就收你二十文,你自己親口應承的。”
吳氏還待再扯,卻在這時,曾氏家里的方向響起羅飛震天的哭喊聲。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們要這樣害我”
吳氏身子一顫,從袖籠里抓了一把錢扔在地上,抱著孩子便跑了出去,邊跑邊喊道“相公,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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