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婉儀穿了身大紅底子粉紫縷金牡丹刺繡緞面交領長襖,配一條蓮青色萬字曲水織金連煙錦裙,烏鴉鴉的發髻間插了根金絲點翠蝴蝶簪,細細長長的柳葉眉被加深加長,使得那對吊梢三角眼少了幾分凌厲多了幾許嬌媚。
一見著顧舒窈,便搶上前幾步,握住顧舒窈伸過來的手,語聲歡快的說道“我特意趕早的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你什么。”
顧舒窈笑了說道“到還真有件事需要姐姐幫著參謀參謀呢。”
馮婉儀于是便一臉熱切的問道“什么事,你說。”
“就是前兩天不是下了場雨嗎海棠花瓣被打落不少,偏院子里就那一棵海棠樹,一會子葉四和胡三她們來了,怕是得笑話死我呢。”顧舒窈嘟了嘴,一臉傷心的說道。
為表親近之意,顧舒窈學著葉蓁蓁她們用各自在府里的排行來稱呼彼此,卻不知道,她這樣的行為,沒少被武定伯府的三小姐胡以慧私下里冷嘲熱諷。
葉蓁蓁就不說了,世襲的國公府嫡小姐,天之驕女。胡以慧雖不是武定伯府的嫡系,但好歹也是公卿之家,顧重山算什么一個小小的禮部員外郎,從前,胡以慧沒把顧舒窈看在眼里,現在就更不會了
馮婉儀因為是去年冬天才來的盛京城,馮灃又只是刑部小小的郎中,在扔塊磚都能砸死幾個皇親國戚的京城,馮灃這個五品的郎中只不過是名頭好聽些有個官身而已。馮婉儀還是跟著顧舒窈才在葉蓁蓁一干貴女圈混了個臉熟。
但馮婉儀向來就是個慣會察言觀色的,幾次下來,胡以慧一干貴女對顧舒窈的不喜和嫌惡,可以說是了然以心。可她卻從來沒有提醒過半句顧舒窈,胡以慧并不喜歡她以排序來稱呼她們
兩人攜著手,異常親熱的去了顧家的西院。
如顧舒窈所言,那株西府海棠因為一場雨的緣故,花瓣落了不少,偏偏整個院子就這么光溜溜的一株海棠花,若沒有那場雨,滿樹的繁花似錦,還能給人蓬蓬勃勃曼妙靈秀的感覺。現在馮婉儀只覺得,眼前一切簡直就是顧家的縮寫,明明已經頹敗落破,卻偏偏死撐著不肯承認。
馮婉儀頭一次考慮,她是不是應該慢慢疏離顧舒窈,將倆人間的關系做個了斷
“馮姐姐,馮姐姐”
耳邊響起顧舒窈焦急的聲音。
馮婉儀一瞬回神,抬目朝急得不行的顧舒窈看去,笑著說道“多大點事啊,看把你給急的。你祖父不是養了幾盆蘭花嗎回頭,你也別領著大家來看這海棠花了,和你祖父說一聲,借他的蘭花用用不就行了。”
顧舒窈頓時如醍醐灌頂,一臉歡喜的看著馮婉儀,“哎呀,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馮婉儀笑了笑。
顧舒窈是真的還是假的沒想到,她不關心,她只關心,懷淑公主真的會來參加這個稀破爛的賞花會嗎
“走吧,別在這耽擱時間了。”馮婉儀說道。
話落,攜了顧舒窈的手往前走。
一邊走,一邊斟酌著用詞,輕聲問道“我聽東珠說,懷淑公主也會來,是真的嗎”
“葉四昨兒個讓她身邊的尋云來說了說,只說可能會來,但到底來不來,她也不確定。”話落,顧舒窈抬頭看向馮婉儀,問道“馮姐姐你的消息也太靈通了吧怎么就知道了”
馮婉儀笑了笑,“是三小姐使人來告訴我的。”
顧舒窈步子一頓,眉目含笑,地語氣帶酸的問道“胡三什么時候和你這樣要好了,我竟是一點都不知道呢。”
馮婉儀笑容不變,上前牽了顧舒窈的手,“三小姐不是和我要好,才使人來和我說的。她是因為知道我慣喜歡用杏香,可懷淑公主卻對這種香過敏,讓人來知會我一聲,今天別用。”
顧舒窈聞言,目間的尖利少了許多,說道“原來是這樣,我還說呢。”
兩人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