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西華門外。
剪秋扶了武素衣下車,主仆倆人并肩朝侍衛值守的大門走去,剪秋出示了腰牌,侍衛放行。主仆二人一路前行,待過了天一門后,卻見留守的大宮女孟春正在頻頻的朝這邊翹首張望。
“公主,是孟春。”剪秋對武素衣說道。
武素衣聞言抬頭看去,恰在這時孟春看到了她二人,提了裙擺急急朝這邊走來。
剪秋蹙了眉頭,臉上綻起抹急色,失聲道“怕是出事了”
武素衣卻是一臉的淡定。
從知道南越派使臣進京想要聯姻開始,而她是那個聯姻對像開始,她一顆心便死了。這皇宮,就算是現在塌在她眼前,她也不覺得有什么好驚慌害怕的。
“公主,您可算是回來了,淑妃娘娘要見你,已經使了人來好幾回。”孟春氣喘吁吁的說道。
武素衣點了點頭,“知道了,先回毓秀宮再說吧。”
孟春蹙了蹙眉頭,不解的朝剪秋看去。
公主難道不應該是直接去見淑妃嗎怎么還說要先回毓秀宮呢
剪秋對著孟春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多問,也不要多說。
她能感覺到,從進了西華門不,從踏上西華門外的金水橋開始,公主便變了個人,不再是槐花巷那個哪怕是悲傷卻鮮活如花的女子。現在的公主,就像是一潭死水,風吹不起漣漪,石頭也砸不起浪花
剪秋暗暗的嘆了口氣,刻意放慢了步子,對身側的孟春問道“知道淑妃娘娘找公主什么事嗎”
孟春搖了搖頭。
剪秋看著走在前面,玲瓏卻愈顯清瘦的身影,凝聲問道道“不會是為了和親的事吧”
孟春的臉色變了變,下意識的想要否決剪秋的猜測,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想了想,輕聲說道“不知道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趁著現在人選沒定下來,多求求淑妃娘娘和臨安王不好嗎為什么她什么都不愿意做好像是別人的事一樣。”
剪秋沉沉的嘆了口氣。
為什么
自是因為除了那個人以外,這世上任何人對公主來說,都沒有什么差別。
“你啊,成天跟著公主瞎跑,也不知道幫著勸一勸。”耳邊,孟春的聲音還在繼續響起,“即便臨安王和公主不是一母同胞,可到底,公主從小便和臨安王親近。王爺現如今,正當圣寵,若是有他幫忙,這事便是落誰頭上也落不到公主頭上。”
剪秋嘆了口氣,“誰說不是這個道理呢”
可,她們倆人卻誰也沒有想過,即是武玄英打小便和武素衣感情好,和親的事一出來,便是沒有武素衣相求,武玄英也應該會幫著武素衣在武帝跟前說說好話。為什么,武素衣保持了沉默,武玄英也跟著保持了沉默呢
說著話的功夫,三人一前一后回了毓秀宮。
武素衣換了一身衣裳,又喝了盞茶后,這才帶著剪秋去了淑妃的長秋殿。
長秋殿為單檐歇山頂式建筑,面闊五間,前出廊。檐下施斗拱,梁枋飾以淡雅的彩畫。庭寬院敞,幽雅寧靜,院子西北角一棵蒼勁不知道年頭的古柏悄然而立,在夜色里隨風輕動,如蠢蠢欲動的怪獸。
許是專程在等武素衣,剪秋才一扣門,緊閉的院門便被打開,剪秋上前見禮說明來意,守門的嬤嬤自去稟報,不多時返了回來,領了武素衣主仆倆人往里走。
淑妃年約四旬,容色清秀,眉目間依稀與武玄英相似。不難看出,年輕時應該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只到底是美人遲暮,即便保養的再好,可眼角絲絲縷縷的魚尾紋還是出賣了她真的實年齡。
武素衣上前見禮,被淑妃親自伸手扶住,帶著她在一邊的美人榻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