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藍色的。”夏蔚聽見了,臉上漾起溫和的笑,立刻主動站起身,將徽章取下來,“我跟你換吧。”
段白焰看著她手心的徽章,沒有接。
幾乎是下意識地,目光稍稍偏移,又看了姜竹瀝一眼。
她站得離他不遠,難得地梳了長馬尾,穿著一件軟牛仔長外套,徽章戴在左手袖子上,是粉色的。
他幾乎是瞬間變了想法。
越過夏蔚,從倪歌手里接過徽章“粉色挺好的。”
夏蔚的手懸在半空,尷尬地站在原地。
“但是,”當著兩個小迷妹的面,她臉上有些掛不住,強笑道,“之前接受采訪,你不是說,不喜歡粉色的東西”
“愛好變了。”段白焰睜著眼說瞎話,后半句話說得緩慢又大聲,努力裝得不刻意,“尤其喜歡粉紅色的草莓盒子蛋糕。”
然而一秒,兩秒,三秒
半分鐘過去了。
一分鐘過去了。
姜竹瀝沒有反應。
段白焰強忍著不去質問她,為什么沒有反應為什么不看我為什么不送我徽章
天人交斗一番,他頹喪地敗下陣來。
看著滄桑的自行車,他滄桑地想,年紀輕輕。
他應該很快就會愁白少年頭了。
姜竹瀝最終還是妥協了。
下山的路太遠,哪怕最近的小鎮超市,步行一個來回也要兩個鐘頭。食材是一切的開始,她耗不起。
她竭盡全力地與段白焰保持距離。
山中空氣清新,滿山楓樹都在晨光中抹上火紅的光影。百物待新,晨霧還未完全散去,空氣里充滿迷蒙的水汽。
推著車走出去一段路,段白焰清清嗓子,沒話找話“你知道七十年代,這個車,是拿來干什么的嗎”
姜竹瀝有些心不在焉“嗯”
她正在心里計算,要怎么花這可憐巴巴的一百塊錢。
她都還沒成家,就要開始操心怎么省錢做飯了。
真是讓人頭禿。
“就,”段白焰舔舔唇,“拿來結婚啊。”
“喔。”她輕飄飄,算作回應。
然后就沒話講了。
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姜竹瀝擔任著話嘮的角色。她永遠能找到話題,你餓不餓啊,想吃什么要不要我去給你做啊,你今天的作業有沒有寫完,需不需要我來做你的拍攝對象啊
等等
段白焰身形一頓,突然意識到。
好像一直以來,她都是在關心他
她其實很少,在他面前講她自己的事。
段白焰嗓子發澀。
樹梢搖晃,綠色的葉子抖落陽光,暖陽似沙漏。
“前面還有好長一段路。”段白焰低聲提議,“你坐上來吧。”
姜竹瀝腳步一頓,狐疑地回頭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段白焰竟看懂了這道目光。
他張了張嘴,仍然難以表達,說得磕磕絆絆。
“以前我”要死要活不管怎么樣都不愿意騎車帶你,是因為,“我不會騎車。”
“嗯。”
“小時候學過很多次”但這種工具實在是太愚蠢了,不適合我這種聰明人學,所以我學了很久都適應不了它。何況后來我有跑車了,這種低賤的交通工具,實在是讓我覺得非常“丟臉。”
姜竹瀝仍然只是“嗯。”
段白焰抿唇,啞聲說“以前不會”
山風拂面,空中飄來不知名的馥郁的花香,她若有所覺,微微瞇起眼。
他低沉的聲音隨風飄開,占滿河谷。
“但我現在會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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