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被他的神情嚇到,蹊蹺地道“她走了沒多久啊,今天上午就坐在那兒,又又是哭,又是笑的。”
段白焰眼前一黑,差點兒跪下。
姜竹瀝對他說過謝謝,然后告別了他;等到天亮,她去找父母,得知父母要搬家離開,于是她收走了自己所有的東西;她帶著那些東西,在花店里選了最喜歡的花,然后細心地扎好,來幫明含掃了墓。
段白焰痛苦地閉上眼。
她現在的樣子,簡直像是在
向世界告別。
“去,去找所有”段白焰一一給好友打電話,嗓子啞得不像話,“有可能自殺的地方。”
“小少爺。”熊恪有些擔憂,“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前一晚熬了整個通宵,感冒和發燒愈發嚴重,他猜他扁桃體也發炎了,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啞。
“我”
段白焰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焦急過。
他沒有拍過公益電影,可是現在卻無端想起短片里那些丟了孩子的母親,在車站里一遍又一遍地找啊找,發了瘋似的,穿透人群,只會說一句話
你在哪
“我想再找找她。”
他澀然開口,后半句話說得格外艱難,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字一句都艱難地往外擠。
熊恪眉峰微聚,轉過頭,幾乎是意料之中地,看到他嘴唇開始泛紫。
他迅速將段白焰放倒到四十五度,然后從口袋里掏出藥,按到他的鼻端。
段白焰困難地呼吸著,一只手扣在熊恪手腕上“熊”
“我知道。”熊恪抿唇,“我讓他們再快一點,你不要擔心,姜小姐不會有事的。”
段白焰慢慢平復呼吸,然后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熊恪的眉頭深深皺起來,眼中寫滿不贊成。但他也知道,他攔不住段白焰。
姜竹瀝在國外的那幾年,他也常常犯病。
那時他跟江連闕一起住院,沒幾天,擅長套話的江連闕就把他所有的過往套了個底朝天。他告訴江連闕,姜竹瀝是他的空氣,江連闕還笑他夸張。
然而不是的。
可能沒有人真正地,像他一樣真切地體會過,不能呼吸的感覺。
他犯病的時候,每吸一口氣都要費盡全身的力氣,吸到渾身顫抖,世界都變得遙遠,他的小宇宙里只剩下自己,和快要炸掉的肺。
可姜竹瀝走進他的小宇宙,又被他弄丟了。
段白焰發著燒,心里比身上還要難受。
半晌,他難耐地站起身,想要出門。
入冬之后,天黑得越來越早,下午那場雨還沒有停,天空灰暗如鉛,冷風夾雜著雨汽撲面而來。
剛剛拉開門,他視線漫不經心地一掃,看到門旁邊的花圃邊上,蜷著一個人影。
段白焰愣了愣,心頭一突。
人影縮在光線照不到的角落里,小小一團,乍一看像一窩不起眼的花影。他如果換個角度,就真的完全看不到了。
可他還是看到了。
那這就是天意。
段白焰心跳得飛快,咽咽嗓子,緩步走過去。
他有些忐忑,想要靠近,又擔心一旦走進,她就會消失。像過去這些年里,他那些沒著沒落的夢境一樣,手指一碰,他就連看也看不到她了。
段白焰慢慢地接近她。
她一動不動,好像沒有逃跑的打算
他心里一喜,像是在森林里捕捉到某種珍稀的小動物。他小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不確定地,試探著問“竹瀝”
隔著兩三米的距離,半晌,他看到
那團黑影緩慢地,動了動。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