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不動。
她有點納悶“”
抬起頭,看到窗玻璃與窗欞接縫的地方,有一層細密的、半透明的白色膠狀物。
是一層厚厚的膠水。
段白焰這晚睡得不太好。
他的神經剛剛稍微放松,就立即發起高燒。即使退燒藥和感冒藥都有安眠的效用,可他仍然渾渾噩噩,腦子里有個聲音在拼命地叫,去看看她,去看看她。
他恨不得每隔幾分鐘,就掙扎著站起來,偷偷去隔壁房間檢查一下她還在不在。
可她睡得很安穩。
他離開之后,她把那只大白也撈進了被窩里,兩只手抱在玩偶的腰上。四舍五入,段白焰理解成,她今晚是抱著他睡的。
他開心極了。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陳塘就臭著臉敲開了他家的門。
段白焰不想放他進來,冷著臉趕他“你來干什么”
陳塘翻白眼“三堂會審。”
段白焰“”
他不得不勉為其難地坐下來,跟竹瀝這位師兄談人生。
陳塘對姜竹瀝的過去了如指掌,先入為主地對段白焰沒有好感。何況她回國之后,段白焰做的仍然都是些減分的事,他對他毫無信心,態度非常明確“我要帶走竹瀝。”
段白焰現在看見他就心煩,松鼠姑娘是塊到嘴的肉,他失了智也不會放她走。
所以他坐在沙發上,語調慢悠悠,連眼皮都沒有撩一下“做夢。”
陳塘被他氣笑“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的姜竹瀝溫柔可愛,可以任人拿捏,一副怎么都不會還手的乖巧樣子,跟你最開始現象中的戀人是一個樣子”
段白焰不知道,姜竹瀝這幅樣子是不是符合他最早想象的完美情人。
但陳塘這種語氣,讓他很不舒服。
“啪”地放下茶杯,他決定結束這段對話“滾出我家。”
竹瀝還沒睡醒
他想。
在她睡醒之前,他要給她準備一份早餐。
“竹瀝現在的狀態,是暫時的。”陳塘振聲,“可如果你一直是這副樣子,等她情緒恢復過來,你們仍然會分手。”
段白焰不爽“我哪副樣子”
“期待她變成你想象里,那個順從的,不會反抗的,能任你擺布、被你照顧的戀人。”
段白焰身形一頓。
姜竹瀝當初對陳塘講自己的過往,沒有說任何段白焰的壞話。她把自己從中抽離出來,盡量客觀地講經歷過的事實,在陳塘的分析里,段白焰應該是一個擁有近乎變態的掌控欲的人。
他期待自己的戀人能夠順從,可對于姜竹瀝來說
“對于她來說,親密本身,就是一種傷害。”
段白焰停下腳步,轉過來。
陳塘得以繼續“可能你也注意到了,在竹瀝前二十年的人生里,父親的角色始終是缺位的。而在姜媽媽的潛意識中,她與已故前夫的關系早已破裂,可她又矛盾地不想承認這個事實所以她以愛和照顧的名義控制自己的孩子,企圖借此在心理上復位早就不存在的家庭關系。”
“但這本質上,其實是把她前夫的一部分家庭責任,轉嫁到了竹瀝身上。”他解釋,“所以才會出現你怎么能不聽媽媽的話媽媽這么辛苦,媽媽都是為了你、你一定要成為有出息的人,才能不辜負媽媽這些年的努力。”
那些話并不完全客觀,但小孩子沒有判斷能力,日積月累,信以為真。于是她從“逃避親密關系帶來的壓力”,一點一點地,慢慢開始轉向“逃避親密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