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竹瀝愣在原地。
她下意識劃掉了震動按鍵,然而久久沒有回過神。
段白焰若有所覺,瞇著眼在她手心輕輕蹭蹭“怎么了”
姜竹瀝怔怔的。
她一邊抱著他的腦袋擼毛,一邊拼命回憶,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從什么時候開始
段白焰去了解他不了解的領域,去讀他沒讀過的書,去做他不信任的心理咨詢。
為了她。
“小白。”半晌,她搓搓他的睫毛,聲音很輕。
“嗯”
“之前我師兄他,”她舌根發苦,心里幾乎已經有了答案,“是不是背著我,跟你說過什么與我有關的事”
段白焰微頓,蹭來蹭去的動作停下來。
他枕在她腿上,一條胳膊擋著眼,沉默了很久。
“對。”許久,他開口,聲線低沉和緩,“但是,不是他來找我,是我去找了他。”
就是剛剛拍完綜藝、明叔叔入院的時候。
他在病房門口聽到姜竹瀝與陳塘的爭吵,他稱他為staker,而她竭盡全力為他辯護盡管立場虛弱,語言蒼白。
他甜蜜而心酸地認清一個事實,姜竹瀝從來不能真正地放棄他,然而她的喜歡卻因為他的性格,變成了一種第三視角的罪過。
“我從來沒有想過”他低聲說,“在別人眼里,我們是那樣。”
一旦進入深層關系,兩個人就好像同時犯了病,一個咄咄逼人地靠近,一個鴕鳥似的拼命逃離。最后以一種病態的姿態,被強硬地捆綁在一起。
不能這樣。
他想。
他需要被承認,需要陽光,需要神性,需要證明
需要合適的土壤,去和她一起培育那顆歪歪扭扭的、名為“愛情”的植物。
姜竹瀝低著頭玩他的頭發,許久,小小聲地道“你沒有告訴我。”
“我怕你擔心。”
“但是”她的聲音悶悶的,“也許我可以幫你。”
畢竟,這也算是她熟悉的領域。
段白焰停了停,安撫般地握住她的手“我問過陳塘,能不能直接來找你做心理咨詢。”
那時候,陳塘反問他“你知道為什么,心理咨詢師不能跟他們的病人談戀愛嗎在我們那里,甚至不許咨詢師和病人建立社會關系。”
他們的關系只能是咨詢師與來訪者,不可以是“朋友”,不可以是“戀人”,不可以是“親人”。
段白焰誠實地搖頭。
“因為在判斷上,會出現立場偏頗。”陳塘停頓了很久,移開目光,恨鐵不成鋼地低聲嘆息,“姜竹瀝幫不了你盡管我非常不想承認,但她太喜歡你了。”
喜歡到無法客觀地評判他。
“陳塘說,咨詢師應該是一面鏡子。”段白焰的臉埋在她柔軟的手掌里,輕輕親她的掌心,“但如果那個咨詢師是姜竹瀝,我在這面鏡子里,將看不到任何與自己有關的信息”
姜竹瀝剛想反駁。
下一秒,他輕聲道“因為那面鏡子里,折射出的全都是喜歡他喜歡他喜歡他。”
姜竹瀝一愣。
山路蜿蜒,四下空寂,山間青松紅梅,雪花在空中翻卷,厚重地落了滿山。
她眼眶莫名其妙地發熱。
許久,后知后覺似的,姜竹瀝俯身將自己的額頭,抵上他的額頭。
她看著他的眼睛,自己眼中也亮晶晶的,聲音很小“他說得對,我從來不能客觀地評價你。”